第168章 希望微光（2/2）
它，果然如预警那般，降临了！
在那绝对层次的目光注视下，所有人都感到灵魂瞬间被冻结，血液停止了流动，连思维都变得无比迟滞、近乎凝固！那是超越了生命层次、凌驾于寻常法则之上、直指“存在”本身的绝对压迫！在这目光下，他们渺小得连蝼蚁都不如！
“蝼蚁……交出……碎片……”
冰冷、宏大、不含丝毫感情波动的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烙印在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带着不容置疑、无法抗拒的绝对命令意味。
赤岳只觉得怀中的神农鼎碎片前所未有地剧烈震颤起来，温润的金光不受控制地透体而出，在他周身形成一圈摇曳的光晕，与天空中那只巨大的、冰冷的漆黑眼眸形成了鲜明而残酷的对峙！生机与死寂，创造与毁灭，存在与虚无，两种截然相反、水火不容的本源力量，在这片小小的天地间，展开了最直接、最激烈的碰撞！无形的法则波纹荡漾开来，引得风云倒卷，大地龟裂，空间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
岩岗、扈坚等人在这超越了想象的威压下，连保持站立都成了奢望，纷纷瘫软在地，依靠着武器勉强支撑身体，眼中充满了绝望。素心仙子的药香清气被彻底压制回体内，玄圭真人连一丝地气都无法引动，璇衡更是面色惨白，刚才罗盘的碎裂似乎也伤到了他的心神。
绝对的绝望，如同最深沉的寒冰，瞬间冻结了所有人的心。面对这种层次的存在，他们所有的努力、所有的牺牲、所有的挣扎，似乎都成了一个可笑而无谓的注脚。
就在这千钧一发、万物将倾之际——
赤岳体内，那源自神农鼎碎片的磅礴生机之力，与他自身传承自父神的地皇血脉，在外部这极致死亡压力的压迫下，竟产生了玄奥无比的共鸣与交融！他的意识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举着，无限拔高，突破了肉身的桎梏，以一种难以理解的方式，与脚下这片饱经创伤、却依旧在归墟侵蚀下顽强搏动的大地，与天空中那被污秽云层遮蔽、却并未彻底熄灭的日月星辰之光，与那些在归墟肆虐的阴影中依旧挣扎求存、发出微弱呐喊的亿万生灵……连接在了一起！
他“听”到了大地深处，龙脉在死气缠绕下痛苦而愤怒的咆哮与不屈的挣扎；“看”到了星轨被扰乱后，星辰本身遵循古老契约进行的微弱修正与对抗；“感受”到了无数凡人、野兽、甚至草木，在无边恐惧与绝望的深渊里，依旧凭借生命本能，死死攥住的那一丝对“生”的眷恋、对“光明”的渴望、对“家园”的守护之念！
这些声音微弱如萤火，这些信念杂乱如丝絮，这些挣扎渺小如尘埃……然而，当它们透过赤岳与神农鼎碎片这独特的桥梁，跨越时空阻隔，汇聚成一股无形的洪流时，却形成了一股庞大到难以想象、代表了“存在”本身意志的力量！
这股力量，彷佛最后一根稻草，又像是投入滚油的火星。
与此同时，在那法则交织、万物归源、不可知不可测的维度深处，那双沉睡了万古纪元、不久前才刚刚因血脉呼唤而微微颤动了一下的眼眸，勐地——彻底睁开！
轰隆——！
并非雷声，而是整个天地规则、万事万物根基的剧烈震动！一种无法用任何色彩去形容、仿佛包容了天地间一切草木生长、百草滋味的浩瀚意志，如同沉睡了亿万年、支撑着世界运转的古神，自无尽的长眠中，彻底苏醒！
天空之中，那由归墟死寂能量构成的巨大漆黑眼眸旁，另一只更加庞大、更加威严、仿佛由无尽生机法则与生命药香道韵凝聚而成的青色眼眸，缓缓浮现！这只眼眸之中，倒映着山川河岳的沉浮，草木枯荣的轮回，四季变换的韵律，带着抚平天地创伤、滋养世间万物、奠定文明根基的无上威严与深沉慈悲！
姜石年！地皇神农！他的意志，终于在此刻，因归墟之主的直接逼迫、因赤岳与神农鼎碎片引发的血脉共鸣、更因这天地间亿万生灵对“存在”发出的最终、最强烈的呼唤，而彻底显化于天地之间！
没有言语，没有交流，甚至没有情绪的表露。
两只代表着宇宙间两种最根本、最对立法则源头的巨大眼眸，在苍穹之上，冷冷对峙。
下一刻，超越了一切神通法术范畴的、根源性的法则碰撞，开始了！
归墟之主的漆黑眼眸中，喷射出无尽的死寂黑光，那光芒所过之处，空间结构被冻结、湮灭，万物生机被瞬间抽离、化为齑粉，连最基本的物理规则都仿佛走向了终结与虚无。
而姜石年的青色眼眸中，则流淌出无穷的、蕴含着创造与复苏之力的生机青光，青光弥漫之处，被冻结的空间重新恢复流动与稳定，凋零湮灭的万物重新萌发出脆弱的嫩芽，被扰乱、扭曲的天地法则被强行抚平、修正、归于有序！
这是“存在”与“虚无”的战争！是支撑世界的梁柱与试图吞噬一切的深渊之间的直接交锋！
整个世界的色彩在这一刻都失去了意义，只剩下黑与青两种本源力量的疯狂绞杀与碰撞！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只有那两种力量交锋时，作用于灵魂层面、让万物战栗的、无声却足以崩坏心神的轰鸣！
赤岳等人身处这法则风暴的边缘，如同惊涛骇浪中的几粒微尘。但此刻，那令人绝望窒息的归墟威压，被另一股更加浩瀚、更加温暖、代表着生命与秩序的意志牢牢抵住。姜石年的意志，如同最坚实不朽的世界壁垒，将归墟之主的毁灭气息隔绝在外，为他们撑起了一片小小的、安全的天空。
赤岳仰望着天空中那只青色的、如同承载了整片天地重量的眼眸，心脏被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充斥——有见到父亲的激动，有见证神迹的震撼，有看到希望的狂喜，更有一种深植于血脉中的、感同身受的疲惫与酸楚。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青色眼眸中传递出的意志，那为了维系纪元平衡、抚平天地创伤而付出的难以想象的代价，但更多的，是一种不容置疑、不容退缩的守护与坚定！
“父亲……”他喃喃低语，声音微不可闻，却仿佛穿透了时空的阻隔。
天空中的对抗并未持续太久。归墟之主投下的这道投影，似乎并未携带其全部的力量，在姜石年那彻底苏醒的、完整的世界法则意志面前，那无尽的死寂黑光开始显露出溃散的迹象。巨大的漆黑眼眸中，闪过一丝极致的恼怒与深深的忌惮，最终，在又一轮更加剧烈、几乎要重塑地火水风的法则碰撞后，它深深地“看”了赤岳一眼，那目光冰冷刺骨，仿佛要将他的灵魂印记都冻结。随后，漆黑的眼眸缓缓隐没于那仍在旋转的暗红云层漩涡之中，那笼罩天地的恐怖威压，也随之如潮水般退去。
姜石年的青色眼眸，并未追击，最后将目光投向地上的赤岳，那目光中，蕴含着无需言语的赞许、深沉的鼓励、以及更加厚重、关乎未来的嘱托。旋即，眼眸也如同融入虚空般，缓缓消散，天地间那剧烈波动的法则涟漪渐渐平复，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
天地恢复了“原状”，依旧是那被归墟笼罩的、令人压抑的暗红色调，但那股让人灵魂冻结的终极压迫感，已经消失无踪。
所有人都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浑身被冷汗浸透，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脸上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恍惚与对刚才那场超越他们理解极限的、神只层面交锋的深深震撼。
赤岳紧紧握着怀中的神农鼎碎片，感受着其中传递来的、与父亲同源的、温暖而磅礴的生机之力，这力量此刻不再仅仅是疗伤的甘露，更是支撑他信念的基石。
希望，并未彻底降临，归墟的阴影依旧浓重地笼罩着世界。
但，希望的微光，已经穿透了最厚重、最绝望的黑暗，真真切切地照进了现实。
父亲醒了。
神器碎片在手。
前路依然漫长，布满荆棘，危机四伏。
但他们，不再是孤独的跋涉者。
赤岳撑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缓缓地、却异常坚定地站了起来。他望向远方，目光仿佛穿过了荒芜的大地与扭曲的山河，看到了那散落于神州各处的其他鼎器碎片，看到了那条充满未知与牺牲、却必须走下去的集齐与重铸之路。
“我们走。”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经历过生死洗礼、见证过神迹诞生后的沉淀与力量，“时间，不多了。”
微光已现，当砥砺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