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一个想打仗的老头子(1/2)
“你要去哪儿?”刘翠花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声音发颤,手里的外孙被她下意识地搂得更紧了。
“云南。”
孙大成的回答,只有两个字,却像两块石头,重重地砸在屋里两个女人的心上。
孙月也抬起头,红肿的眼睛里满是惊恐:“爹,你去找大伯干什么?卫国……卫国已经……”她的话说不下去,剩下的只有哽咽。
“干什么?”
孙大成转过身,那张被岁月和风霜刻满沟壑的脸,在昏暗的屋子里显得异常坚毅。他看着自己的女儿,看着她怀里那个懵懂无知的外孙,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你爹是个兵。兵,就要有个兵的样子。”
“你不是兵!你都多大岁数了!”
刘翠花几乎是尖叫起来,她冲到孙大成面前,死死抓住他的胳膊,指甲都快掐进了他的肉里。
“你疯了!那儿是战场!不是让你去串亲戚!”
“我没疯。”
孙大成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动摇。
“我这辈子,欠国家的,欠这身军装的,也欠我自己的。翠花,你拦不住我。”
“我就是死,也要拦着你!”
刘翠花泪如雨下,她怎么也想不通,好好的日子不过,这个男人为什么非要去寻死。
“你拦不住。”
孙大成轻轻掰开她的手,动作不重,却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他回头看了一眼灵堂的方向,那里摆着女婿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年轻人,笑得那么灿烂。
“东东不能没有外公。”
孙大成最后说了一句,像是在对刘翠花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他没再给刘翠花和孙月任何说话的机会,转身大步走出了家门。
他没去跟任何人告别,也没收拾任何行李,就揣着家里所有的积蓄,连夜扒上了去县城的拖拉机。从县城到省城,再从省城挤上南下的绿皮火车。
火车“咣当咣当”地响着,像一面永不停歇的破锣,敲得人心烦意乱。车厢里挤满了人,空气中混杂着汗臭、烟味和各种食物的味道。孙大成找了个靠窗的角落,蜷缩着坐下。他已经两天两夜没怎么合眼了,可脑子里却无比清醒。
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从平整的皖南田野,到起伏的丘陵,再到连绵不绝的大山。地里的庄稼,从翠绿的水稻,变成了他不认识的作物。天气也越来越热,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湿热的、属于南方的草木气息。
三天三夜后,火车终于在一个边境小城停下。孙大成下了车,一股热浪夹杂着陌生的语言扑面而来。街上随处可见穿着军装、荷枪实弹的战士,空气中飘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紧张气息。
他打听了很久,费了无数口舌,终于在一个部队招待所的门口,被两个站岗的哨兵拦了下来。
“找谁?”
年轻的哨兵上下打量着他,眼神警惕。
“我找孙大来。”孙大成说。
“孙大来?”
哨兵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脸色一变,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
“你说的是孙军长?你是什么人?有预约吗?”
“他是我哥,亲哥。”孙大成从怀里掏出皱巴巴的户籍证明。
“你把这个给他看,他就知道了。”
哨兵半信半疑地接过那张纸,跑进了大院。
孙大成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门口,顶着毒辣的太阳,像一棵扎根在石头缝里的老松树。他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直到一辆挂着军牌的吉普车从里面开出来,停在他面前。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四个兜军装、头发已经花白但腰杆挺得笔直的男人走了下来。
孙大来。
五十多年没见,可孙大成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那张脸,除了多了几道皱纹,眼角的锐利和眉宇间的威严,跟当年那个领着他到处惹祸的哥哥,没有半分变化。
孙大来也在看着他。他的眼神复杂极了,有震惊,有疑惑,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激动。他一步步走到孙大成面前,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你怎么来了?”
兄弟俩的重逢,没有想象中的热泪盈眶,只有这句平淡到近乎冷漠的问候。
招待所的房间里,勤务兵送来茶水后就退了出去。
孙大来坐在椅子上,端着茶杯,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孙大成那张饱经风霜的脸。
“翠花他们还好吧?”他其实想问的是孙月。
“好不了。”孙大成的回答简单而直接,“一个没有丈夫的人,能好吗?”
孙大来的手微微一颤,杯子里的水漾了出来。他沉默了许久,才又开口:“你来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我要当兵。”
孙大成看着他,一字一顿。
“胡闹!”
孙大来几乎是拍案而起,军人的威严在这一刻显露无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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