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血祭浔阳(1/2)
江风骤急,战鼓声裂。
刘备立于楼船之首,衣袂在风中翻飞。
身侧的朱武静立如松,拂尘轻摆,似在感应天时。
“哥哥,风向已变,是时候了。”
刘备颔首,目光掠过江面纷乱的敌船,猛然挥动手中令旗。
“全军进攻!”
高处,花荣凝神屏息,江风猎猎,扯动他素白的征衣。
只见他弓开如秋月行天,箭去似流星坠地。
目光所及,唯那面迎风狂舞的【吕】字帅旗,一箭离弦,旗杆应声而断!
“帅旗倒了!帅旗倒了!”
在方腊军士卒一片哗然下,旗杆轰然倒塌。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仅扰乱了敌军阵脚,更点燃了梁山军的士气。
“杀!为李尧兄弟报仇!”
李俊双目赤红,屹立船头振臂高呼,率水军主力掩杀而来。
无数火箭如飞蝗过江,点燃敌船,火借风势,顷刻染红半江流水。
陆寨方向,鲁智深与武松各率精锐步军,狠狠插入火海与混乱中的敌阵。
鲁智深禅杖横扫,武松双刀翻飞,两支人马合拢之处,人仰马翻,瞬间将敌军分割包围。
失去了统一指挥的江南十二神各自为战,调度失灵的弊端暴露无遗。
“速救水寨!”
“不可!陆寨若失,全军覆没!”
张近仁挺枪欲回援,潘文德却死令坚守陆寨缺口。
擎天神沈刚被怒火冲昏头脑,竟按捺不住,独自冲动杀出营门。
“来得好!”
秦明大喝一声,狼牙棒带着恶风横扫而出,沈刚举刀相迎,却听铛的一声巨响,刀杆断裂
整个人被巨力扫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被一拥而上的梁山士卒生擒活捉。
“杀!”
另一边,薛永挺枪跃马,直取巨灵神沈泽,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战不三合,薛永卖个破绽,沈泽一刀劈空,被他反手一枪刺穿咽喉,当场毙命!
李俊也在乱军中寻到仇敌丧门神沈拚,强忍伤痛,刀光一闪,沈拚人头落地,血染征衣!
鲁智深目光则牢牢锁定正欲登船逃窜的吕师囊,禅杖舞动如风车,直杀过去。
“保护枢密!”
“你的对手是我!”
张近仁挺枪来挡,时迁如鬼魅般从旁侧杀出,舍命将他从马背扑落!
两人翻滚在地,鲁智深抓住电光石火的空隙,当头一棒,寒芒掠过,张近仁脑浆迸裂!
徐统欲上前救援,却被项充与李衮率领的牌刀手连发十数枚飞镖逼退,寸步难进!
吕师囊见大势已去,心胆俱裂,在亲兵死护下弃军登上一艘快舰,欲顺流而逃。
“想走?问我过先!”
李俊觑得亲切,不顾座船大战迟缓,猛打舵轮,战船一个惊险急转,硬生生横拦江心!
“轰!”
两船猛烈相撞,木屑纷飞。
吕师囊立足不稳,险些栽倒,就在此时,一道白影破围而出!
林冲白马银枪,如惊雷裂空,厉声喝道:“吕师囊,留下罢!”
丈八蛇矛化作一点寒星,吕师囊根本来不及反应,肩胛瞬间被洞穿,惨叫一声跌落江中。
“噗通!”
阮小七如鱼鹰入水,下一刻便揪着落汤鸡似的吕师囊冒出水面,将其拖回岸边,牢牢捆缚。
主帅被擒,方腊经营已久的江州防线,顷刻崩解。
高可立被林冲刺死于乱军,潘文德被秦明砸碎头颅,卓万里与徐统等皆成阶下囚。
乱军之中,穆弘混在溃兵中。
他刻意用江泥涂抹脸庞,佝偻着背,试图掩盖他那异于常人的魁梧身材。
“兄弟死了,揭阳岭的基业也没了,如今连性命也要丢在此处……”
他心中悔恨如毒虫噬咬,脚步却不自主地加快。
“早知今日,当初何必为了立威,去招惹那梁山的煞星!”
然而,人群外缘,石秀早已锁定了他不协调的步伐。
石秀并不急于动手,利用溃兵的奔逃作为掩护,始终与穆弘保持距离。
直到穆弘以为逃出生天,奔入一片芦苇荡,刚喘上一口,石秀这才闪现,短刃已至身后。
“穆弘,这揭阳岭的风景,不留恋了?”
穆弘惊骇回头,举刀便砍。
他虽悍勇,刀法大开大阖,却怎敌石秀灵巧狠辣?
不过数合,石秀一个矮身滑步,短刃已狠狠刺入穆弘大腿!
穆弘惨嚎倒地,立即被捆绑擒拿。
李立负隅顽抗,手持解腕尖刀,连伤数名梁山士卒,状若疯虎。
武松大步而来,双刀一摆:“让开!洒家来会你!”
李立嘶吼着扑上,刀光霍霍,武松沉着应对,斗不十合,觑准破绽,一记凌厉的鸳鸯脚正中李立胸口!
李立吐血倒飞,尚未落地,李衮与项充的挠钩已搭上身,将其死死按住,生擒活捉。
张横见势不妙,则如一条泥鳅钻入浑浊的江中,心中暗喜。
“任你梁山陆上称雄,到了这水里,还得看你张爷爷!”
他正欲向下游潜去,忽觉脚踝一紧,似被铁箍扣住!
低头便见阮小七那张标志性的鲶鱼脸,在水下对他龇牙一笑。
张横还未及挣扎,左右两侧水波涌动,阮小二与阮小五如两道水箭般射来,一面大网当头罩下。
“我的好哥哥,还想往哪儿溜?”
阮小七的声音透过水波传来,带着戏谑。
三人合力如同渔夫收网,任凭张横如何扑腾也无济于事,像一尾绝望的大鱼,被生生拖向岸边。
张顺上前,一脚狠狠踏在他背上,看着这张与自己有几分相似却无比扭曲的脸,恨声道:“悖逆人伦,卖友求荣!你也有今日!”
张横张口欲辩,却被灌入的江水和悔恨呛得满脸青紫,唯有剧烈咳嗽,狼狈不堪。
江面渐息,烽烟未散,胜局虽定,人心难平。
军帐中,吕师囊虽重伤被缚,却仍昂首不屈,怒目而视。
刘备目光沉静,亲自为其解缚,温言劝道:“吕枢密,方腊以圣公之名聚众起事,或许初心为民。然其屠戮州县,虐害百姓,此岂是顺天应人之举?将军何不将这一身本事,拯救天下黎民,而非辅一隅之叛逆,徒使江南血流成河?”
“呸!休要巧言令色!”
吕师囊虽面色因失血而苍白,眼中却燃烧着骇人的狂热。
“圣公乃明尊转世,涤荡人间污浊!我等追随圣公,死则归神国永乐,尔等凡夫俗子,岂能明白?今日有死而已,何必多言!”
他猛地挣动铁链,嘶声咆哮:“尔等今日杀我,他日明尊降世,必叫尔等魂飞魄散,永堕无间!”
吕师囊话音未落,他身后被缚的残部竟齐声应和。
他们伤痕累累,眼中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纯粹的火焰。
其中一人甚至咧嘴一笑,露出染血的牙齿,用一种吟诵般的怪异语调嘶喊。
“光明遍照,焚尽黑暗!圣公永恒!”
紧接着,更多俘虏加入,低沉的吟诵声汇聚成流,竟压过了江风的呼啸。
他们不看刀斧,只望向吕师囊的背影,仿佛那不是赴死,而是一场庄严的献祭。
刘备沉默良久,终于挥手,声音带着一丝沉重与决绝。
“皆是忠勇之士……惜误入迷途。斩首,予以全尸,以礼厚葬。”
看着吕师囊部众被押赴刑场却面无惧色的身影,刘备的指尖微微发凉。
不由想起那些高呼苍天已死头裹黄巾的流民,他们眼中是活不下去的绝望。
而眼前这些人,眼中是通往神国的狂热。
刘备心中一凛,深知绝望尚可安抚,而这心甘情愿的决绝,才是真正能动摇山河的力量。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中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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