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猛虎出柙(1/2)

济州府衙,夜已深沉,

张叔夜看着赶来的老友,心中百感交集。

这位年约五旬,两鬓斑白的老臣一路风尘仆仆。

眉宇间镌刻的不仅是岁月霜痕,更有一股令人凛然的刚正之气。

他谢绝了奉上的茶盏,径直走向悬挂在壁的地图。

“汝霖兄,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

“虚礼免了。”

宗泽摆手打断,径自将地图在案上铺开,手指重重压在登州所在。

“叔夜,贼情如火!你在信中所言,可是句句属实?”

他目光如炬,开门见山。

“梁山兵发登州,究竟意欲何为?若仅为就粮避战,尚可周旋。若为裂土称王……”

他抬眼直视张叔夜,语声陡然沉厉:“则王师必讨,绝无转圜!”

张叔夜苦笑,将自己所见所闻和盘托出,末了忧心忡忡。

“汝霖兄,我亲眼见得,其治下百姓箪食壶浆以迎,这绝非简单收买人心,而是真正的民心所向啊。”

“民心?

宗泽冷笑一声,目光锐利如鹰。

“今日梁山以利导之,他日若利尽呢?纲纪一坏,神州陆沉,你我便是千古罪人!”

他话音稍顿,语气渐缓,却更显凝重。

“若这位王寨主尚存忠义之心,知大义所在,或可…邀其共御北虏!”

“若他不愿呢?”

张叔夜声音低沉:“观其格局,此人志向,恐非招安所能羁縻。”

宗泽沉默片刻,忽而挺直腰背。

那双阅尽沧桑的眼眸里,似有烽火骤然燃起。

“我辈读圣贤书,所为何事?岂是为青史虚名,官袍俸禄?”

他声调陡然拔高,如金石相击。

“所为者,无非华夏衣冠不坠,天地正气长存。你我既担此任,便当鞠躬尽瘁!纵使前路艰险,此心不改,此志不移!”

这番话如同晨钟暮鼓,震得张叔夜心神激荡。

他看着眼前这位老友,仿佛看见一座孤崖正欲迎向滔天巨浪。

他深吸一口气,整肃衣冠,深深一揖。

“兄长之言,如雷贯耳。叔夜…受教了!”

十日后,登州府衙。

宗泽以通判身份欲整军备战,却遭知府软软一阻。

对方面露愁容,摊手诉苦。

“宗通判,非是下官不愿,实是不能啊!城中粮仓账目多有亏空,武库军械十不存五。依下官之见…不如先上奏朝廷,请拨钱粮军械,再作计较?”

他稍作停顿,压低了声音又道:“况且,那梁山水泊距我登州不过数日路程。我登州城内兵不满千,且久疏战阵,如何抵挡那群虎狼之师? 万一激怒梁山,引来大军围城…届时莫说退敌,便是这满城百姓的身家性命,你我又如何担待得起?”

那六案孔目王正一事犹在眼前,知府之意再明白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求梁山不犯登州,绝不愿主动招惹。

宗泽听罢,只冷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本簿册,不轻不重搁在案上。

“王大人,粮仓的粮食,是在你掌管漕运的小舅子商船上,还是已运往苏杭,化作了你后院新起的亭台楼阁?”

知府脸色唰地惨白,额间瞬间沁出冷汗:“宗、宗通判,此话从何说起……”

“从何说起?梁山若据登州,则山东门户洞开,北可胁京东,南能呼应江浙,大宋北方海防将形同虚设!”

宗泽逼近一步,声音冷如寒铁:“此乃误国之罪,罪在千秋!王大人,你是想当力挽狂澜的功臣,还是愿做遗臭万年的罪臣?”

知府浑身发抖,仍嗫嚅道:“下官…实在力有不逮……”

宗泽见他腿软,语气稍缓,却更透压迫。

“王大人若全力助我备战,过往之事,宗泽一概不知。若再推诿……”

他直视对方双眼:“休怪宗某先行上奏!你看朝廷是先派兵剿梁山,还是先遣钦差查你?”

知府面如死灰,终于拱手伏低:“一切……但凭通判吩咐!”

旋即,他又想起什么,压低声音道:“还有一事,兵马提辖孙立,恐与梁山有旧。虽无实证,然大战一起,他手握本州半数兵马,又深得军心,万一……”

宗泽目光一凝。

想起昨日检阅时,那个在校场上一丝不苟却目光沉郁的提辖。

“孙立……”

他心中默念,指节在案几上轻轻叩了两下。

内患不除,外敌难御,此理他戎马半生,自然深知。

他缓缓颔首:“本官知晓了。此事,我自有计较。”

……

此事过后,宗泽正凝视图上蜿蜒的海岸线,忽有亲兵来报。

“大人,有一自称李宝的渔户首领求见,说是来还您昔年一伞之恩。”

宗泽凝眉思索,眼中蓦然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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