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天下之略(1/2)
渤海浓雾尚未弥漫,济州以东八十里处的丘陵地带。
韩世忠率领的八千西军,已在此游弋了整整三日。
他们的任务本是截击梁山派往青州的援军。
可三日来,除了几支一触即溃的小股部队,根本不见主力踪影。
韩世忠驻足,望着前方再次掉头逃散的梁山人马,眉头越锁越紧。
他啐了一口:“直娘贼……不对劲。”
身边一个赤甲骑将打马凑近。
“将军,贼兵望风而遁,岂非省了我等力气?”
“省力?你当梁山是寻常草寇?被截住了不拼命,反而次次扭头就逃?!”
韩世忠冷哼:“彼等绝非突围,这是在钓着咱们,想把咱们钉死在这片丘陵!”
他当即传令各队收拢,不得再追散兵。
怎料话音未落,探马已飞驰而至。
“报!五里外又现梁山人马,打的是【吕】【郭】字旗。”
韩世忠眼中精光一闪:“是梁山那两个使戟的小子?带了多少人?”
“不足两百,皆是轻甲。”
“走!”
韩世忠闻言,当即马鞭一扬。
“擒了这俩小子,撬开他们的嘴,老子倒要看看梁山在耍什么鬼花招!”
八千铁骑如洪流卷过丘陵,不过两刻,便将那支孤军深入的梁山轻骑围在一处缓坡。
韩世忠一马当先,长枪遥指坡顶那两道并立的身影,声若洪钟。
“吕方!郭盛!你二人年纪轻轻便有这般身手,何苦跟着草寇枉送性命?下马受缚,韩某保你们一条活路!”
坡顶上,吕方与郭盛对视一眼。
三年了。
三年前,他们还是只会耍花架子的少年郎,画戟上的红绫只为好看。
三年间,跟着梁山南征北战,在血与火里滚了无数回。
那戟上红缨,浸透过敌人的血,也染过自家兄弟的泪。
此刻,面对名震西陲的韩世忠。
吕方掌心冒汗,却非全因恐惧,更多是一种近乎灼烫的兴奋。
郭盛则沉默如石,只有微微起伏的胸甲,泄露着他翻腾的战意。
他们清楚差距,但更清楚,身后是哥哥谋划的大局,身前是必须越过的山峦。
吕方策马出列,方天画戟直指前方,声音带着年轻人特有的锐气。
“西军韩五!梁山吕方在此,可敢与某斗上一场?”
韩世忠嗤笑:“乳臭未干的小崽子,也学人阵前讨战?真当某家手中枪不利?”
话音刚落,吕方胯下战马骤然加速,画戟破空,如赤蛟出海!
韩世忠瞳孔微缩,长枪如怒龙摆尾,悍然迎上却不硬接,枪势一转化刚为柔,贴着戟杆滑削而上,直取吕方手腕。
这一招阴毒刁钻,正是边军搏命的杀招。
电光石火间,郭盛的戟到了。
这一戟毫无花哨,只是直刺,却快得在空气中拉出一道残影!
戟尖精准点中韩世忠枪头三寸处,正是力道最薄弱的位置,竟将这一枪硬生生荡开!
三人马打盘旋,战作一团。
戟影枪光交织十余回合,吕方郭盛一攻一守,双戟合击,默契得宛如一人,竟一时逼得韩世忠守多攻少。
“好!”
韩世忠斗得性起,眼中反而掠过一丝欣赏。
“配合得妙!若再打磨几年,必是两员冲阵猛将!可惜……”
他枪势骤然加紧,力大招沉。
“今日你们火候还差得远!!!”
吕方虎口崩裂,画戟几乎脱手,郭盛急救,却被韩世忠反手一枪扫退。
与此同时,八千轻骑开始收缩包围圈。
吕方郭盛背靠着背,喘着粗气。
他们进步再大,终究年轻,实力与韩世忠这等宿将仍有差距。
更何况,周围是八千虎狼之师。
韩世忠枪尖直指二人,厉声喝问。
“说!梁山主力究竟藏在何处?你们在此纠缠不休,背后到底在图谋什么!”
吕方咧嘴一笑,牙缝里渗出血丝,一字一顿。
“你、猜、啊?”
“找死!”
韩世忠眼中凶光暴涨,长枪如毒龙出洞,直刺吕方面门。
这一枪已动杀心!
吕方戟杆上抬格挡,咔嚓一声,裹手的麻布崩裂,木刺扎入掌心!
剧痛钻心,但他眼前瞬间闪过刘备在校场上的身影。
“力不及,则以巧补。势已颓,则以命搏!”
他厉喝一声,不退反进,以半截戟杆作棍,猛砸韩世忠马头!
而韩世忠第二枪已至,直刺心窝!
千钧一发,郭盛挽弓急射三箭,虽未中要害,却逼得韩世忠侧身闪避。
同时他弃弓执戟,从侧翼无声刺出。
不求杀敌,只求逼退。
这是无数次并肩生死磨出的默契,无需言语,一个眼神便知进退。
韩世忠拨开戟锋,正要乘胜追击!
地面忽然传来沉闷的震动!
他霍然转头,只见丘陵背面烟尘大作,一杆【酆】字大旗率先跃出。
紧接着,黑压压的重甲骑兵如铁墙般自东面山道压来!
人马俱覆铁甲,长矛林立。
马蹄踏地之声闷雷般滚动,震得人心头发颤!
当先一将,人高马大,手持两柄铁锏,正是梁山新归附的悍将酆泰。
西军副将失声:“具装甲骑?!山东之地,贼寇何来这般甲仗?!”
韩世忠虽惊不乱,厉声下令:“散开!以弓弩迟滞!绕击侧翼!”
西军轻骑机动灵活,但正面硬撼重甲冲锋,先天吃亏。
可酆泰根本不给机会。
“架矛!”
透过面甲的怒吼势若雷霆。
只见前排重骑同时将丈余长矛放平,后排长矛从前排间隙中探出!
马蹄声从滚雷化为山崩,以无可阻挡的钢铁洪流之势,碾入西军军阵。
冲锋至接敌,不过数十息,可左翼已传来令人心悸的骨裂与哀嚎。
阵势大乱!
士兵短促的惨叫混成一片,韩世忠精心布下的阵型,被硬生生撕开一道血口!
酆泰双锏横扫,将一名西军骑将连人带马劈翻,声如炸雷!
“韩世忠!酆泰在此!可敢一战!”
“混账东西!”
韩世忠目眦欲裂,再也顾不得吕方郭盛,拨马冲向那支重骑。
酆泰却已拍马迎上,铁锏带着恶风,当头砸下!
“好个贼将!来得好!”
韩世忠怒极反笑,大铁枪如怒蛟破浪,正面硬撼!
枪锏相交,酆泰浑身剧震,战马连退数步,心中暗惊,好猛的力气!
“就这点本事,也敢冲阵?”
韩世忠狞笑,铁枪化作漫天枪影,笼罩酆泰周身。
二人马颈相交,硬拼二三十合,锏风枪影搅得尘土飞扬。
酆泰自知兵器吃亏,竟全然不顾枪锋,双臂硬磕开刺来的枪杆,拼着肩甲被划出火星,猛夹马腹撞入韩世忠内圈。
双锏如狂风暴雨般砸向对方胸腹!
这是以伤换命的街斗打法,全然不似马战,倒像市井搏杀。
每接一枪,他手臂就酸麻一分,虎口崩裂,鲜血顺锏柄流淌。
“酆泰兄弟!我来助你!”
不远处,吕方红着眼要冲回,却被郭盛死死拉住。
“酆泰哥哥在用命换时辰…别辜负他!”
郭盛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铁。
“军师将令是午时前必须插旗登州,再拖一刻,全局皆输!走!”
“……好!”
吕方牙关紧咬,几乎渗血,最终狠狠一跺脚,率残余轻骑脱离战场,向东南遁去。
“想走?没那么容易!”
韩世忠见状,眼中凶光大盛,枪势一紧,就要撇下酆泰去追。
“你的对手是我!”
酆泰狂吼,不顾空门大开,铁锏以同归于尽的架势猛劈韩世忠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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