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诡谲难测（2/2）
三人如夜影潜行，悄然离寒室，再入后山禁地。
此番目标明确，步履迅捷。穿紫竹林，绕石亭，向更深密林而去。蓝曦臣前导，指尖不时弹出微光，触发预设之隐径指引。
约一炷香后，三人止于一处看似寻常、蕨草丛生之岩壁前。蓝曦臣掐诀数道，岩壁无声滑开，露出仅容一人通过之狭洞，内里漆黑，阴风夹浓郁地脉灵气扑面而出。
“此处即是。”蓝曦臣率先步入。
洞初窄，下行数丈后豁然开朗，成一静室大小之天然岩窟。顶垂钟乳，地颇平整。此刻，四周已被蓝曦臣布下复杂辅助阵纹，以特制灵粉勾勒，黑暗中泛幽微之光。壁嵌明珠数颗，光虽不炽，足可辨物。
岩窟中央，一主阵已然绘就，直径约两丈，纹路繁复精密，令人目眩。其形显脱胎于“涤尘”阵与先祖手稿中“溯源”构想，然另有不同。诸多关键节点置各色稀有灵石及数件魏无羡所未识之法器。阵心处，预留两蒲团相对而设。
其一蒲团旁，一小石台上置一特制玉盒，盒盖微启，内中正是来自石室之暗沉金属残片。
“魏公子，请坐于此。”蓝曦臣指近残片之蒲团，“忘机，汝坐对面。阵启之后，吾将于外围主持全局，调控地脉灵力与阵法频率。汝二人须心神相连，灵力互济。魏公子，当阵法之力触及汝灵台深处时，试回想内观时所感之‘冰冷触感’，然切记——唯作‘回想’与‘呈现’，莫要主动‘唤醒’或‘追逐’。忘机，汝之任为稳其心神，且待吾示意时，将汝之本源灵力，顺阵引导，注入玉盒中残片——此物将为‘异质’引子，激特定规则波动，与汝体内或生之微弱共鸣共构‘溯源之引’。”
蓝忘机与魏无羡依言相对而坐，膝几相触。蓝忘机伸手，魏无羡毫不犹豫，掌入其握，十指紧扣。
掌心相贴，温厚坚实，灵力交融，心跳相应。魏无羡深吸一口气，凝望蓝忘机沉静之眸，徐徐颔首。
蓝忘机亦微微点头，指尖稍用力，握紧其手。
蓝曦臣行至岩窟边缘预设之阵控之处，终检诸般布置，深吸一口气，沉声道：“然则……吾等便始。”
双手扬起，法印变幻，口中诵古老晦涩之咒。随其施法，岩窟四周辅助阵纹依次亮起柔和各色光芒，如星辰次第点亮。中央主阵缓缓旋转，纹路流淌湛蓝灵光，愈发明亮。
一股磅礴温和之地脉灵力被阵引动，自地下升腾，汇入阵中。整窟灵气骤浓，空气似凝。
魏无羡感一股温和而不可拒之力，自座下蒲团与周身阵光升起，缓缓渗体，导向灵台深处。彼依言放松心神，摒杂念，脑海中回溯这几日内观所捕之“冰冷触感”。
初时，寂然无音。唯阵法之力于灵台外围温和流转。
然随蓝曦臣咒音渐高，阵转加速，蓝忘机亦循阵图指引，将自身精纯本源灵力，透过相握之手，稳定渡入魏无羡体内，与阵力汇合，化为更强大稳固之“探针”。
渐渐，魏无羡“觉”之。
非见非闻，乃更深层之“感知”。灵台深处那片死寂之“空”，在外力温和持续之“探针”刺激下，恍若古井投石，泛起极细微、几不可察之涟漪。
涟漪深处，有物……“沉睡”。冰冷、机械、漠然，携与此世格格不入之“异质感”。似对这外来、带蓝氏阵法气息之查探之力略有“困惑”？未即激烈反应，唯那“沉睡”之“表层”，似有极微规则纹路，被动“浮现”一瞬。
便是此时！
蓝曦臣眸光骤闪，手中法印猛然一变，指向玉盒中残片！
“忘机！”
蓝忘机心领神会，蓄势已久之核心本源灵力，如最锐之矢，顺阵特定通道，骤然注入残片！
“嗡——！”
一向死寂之金属残片，猛然一震！黯淡表面下，一点深红如凝血之光，被强行激发，骤然亮起！虽微弱，却携与魏无羡灵台深处“沉睡”之物同源之冰冷规则气息！
几乎同时，魏无羡灵台深处，那被“探针”触及、“困惑”微泛涟漪之“沉睡”区域，如被无形丝线猛扯，骤然一颤！
一股远较内观时清晰百倍、冰冷刺骨之“异质”波动，被强行“共振”牵引，极微弱、却无比真实地自“沉睡”核心边缘泄露而出！
两股同源“异质”波动——一自外物残片，一自魏无羡体内——于蓝曦臣精心构筑之阵法场域中，发生奇异共鸣交织！
主阵湛蓝光华骤然不稳，剧烈闪烁，蓝红二色疯狂交织、对抗、湮灭！
魏无羡闷哼一声，只觉灵台如冰锥贯脑，又似投入熔炉！两股截然不同、却皆源于“彼界”之冰冷规则力量，以其灵台为战场，展开短暂而凶险万分之碰撞！更可怕者，彼感自身恍若一扇被强行推开缝隙之“门”，门后乃无尽冰冷黑暗，似有无数不可名状之“视线”与“存在”，正透过此瞬开之隙，向此界“瞥”来！
“稳住心神！锚定自我！”蓝忘机低喝如雷，在魏无羡几被冰冷洪流冲垮之意识中炸响！与此同时，更磅礴温暖、携其全部意志与守护之念之灵力，如最坚堤坝与最明灯塔，牢牢护住魏无羡意识核心，将其自无尽冰冷“窥视”边缘狠狠拽回！
蓝曦臣额上青筋暴起，双手法印变幻如电，竭力维系阵法平衡，引导两股“异质”波动共鸣所生之瞬息“规则轨迹”，沿预设“溯源”通道逆流而上，欲捕其指向之渺茫方位！
阵光闪烁至极，整窟剧烈震颤，碎石簌簌而落！
正当“溯源”感应将触某模糊界限之刹那——
异变陡生！
非自魏无羡体内，亦非自金属残片。
乃自那被“窥视”之门后冰冷黑暗深处！
一道无法形容其质、不可理解其构、仅一段“信息”或“指令”之冰冷洪流，顺瞬开之隙，反向冲刷而来！非攻也，更似一种……自动之“回应”或“标签”！
【检测到未授权低维‘溯源’尝试……源头坐标已记录……】
【关联‘叛逃载体’标识确认……‘试验场’编号回溯……】
【依据《泛维度异常事务处理临时条例补充条款》……启动‘清理协议’预备序列……优先执行单位：……滋……信号模糊……判定：就近‘采集单元’或‘清理者’……】
【指令下发……预计响应时间：未知……警告：目标区域存在高强度本土法则干扰……清理效率可能受限……】
此段冰冷信息洪流，非声非语，乃直接烙印于规则层面，瞬间穿透阵防，狠狠撞入主持阵法之三人意识深处！
“噗——！”蓝曦臣首当其冲，喷出一口鲜血，面色惨白，双手颤抖，阵光急剧黯淡！
蓝忘机亦浑身剧震，唇角溢血，然握魏无羡之手未松，灵力输出反更拼命，死死护住其即将涣散之神魂！
魏无羡眼前彻底一黑，灵台如遭万载寒冰封冻，那瞬涌入之“清理协议”信息，携绝对漠然之毁灭意味，令其灵魂战栗！
“撤阵！”蓝曦臣嘶声吼道，不顾反噬，强行逆转法印！
轰隆！
主阵发出不堪重负之哀鸣，湛蓝与深红光芒同时炸裂！狂暴灵力乱流席卷全窟！
蓝忘机于阵崩瞬间，已倾力将魏无羡揽入怀中，以身为盾，硬抗大半冲击，二人同被气浪掀飞，重重撞于岩壁！
蓝曦臣亦被震退数步，背靠岩壁方勉立，又是一口血喷出。
窟内烟尘弥漫，阵光尽熄，唯余明珠昏光。地上阵纹多处断裂焦黑。玉盒翻倒，残片滚出，深红光芒已灭，复归死寂，表面更添数道细微裂痕。
死寂如渊，唯余三人粗重痛苦之喘息。
良久，烟尘稍散。
蓝忘机最先动，低头视怀中。魏无羡双目紧闭，面色灰败，气息微弱，然脉搏尚存，神魂虽创剧，未至溃散。
蓝曦臣踉跄近前，速察魏无羡之况，又视蓝忘机，哑声道：“速离……此地不可久留……那‘清理协议’……”
语未竟，忽地，三人同时感知——一股极微弱、却极清晰、携冰冷死寂与“异质”气息之空间波动，自极远处——似云深不知处山门方向，隐隐传来！
虽微，却如墨滴静水，瞬扩出令人心悸之涟漪！
仿佛有物……被“指令”召引，正试图……“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