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寂静之地（1/2）

“秩序小径”的终点，并未直接指向归墟之桥内部那座宏伟的“调控中枢”。

那如同用光与法则编织的脆弱隧道，在距离目标大约还有三分之一标准光分的距离时，便如同力竭般，缓缓消散在粘稠的黑暗里。

前方，是连【源初共鸣器】的秩序共鸣与归墟燧石的纯净能量都无法完全“梳理”和“照亮”的区域。

星枢将其命名为“法则深渊”——一个任何已知物理常数和常规法则都失效、甚至连“时间”与“空间”概念都变得极其模糊的混乱地带。

想要继续前进，踏入归墟之桥的核心区域，“渡鸦号”这样的实体舰船已经不再适用。

任何常规的物质存在，在进入法则深渊的瞬间，就会被无数互相冲突的法则乱流撕成最基础的信息碎片，或者被扭曲成无法理解的畸形状态。

“根据蓝图的最后指引和【源初共鸣器】的深层感应，通往‘调控中枢’的最后一段路径，必须通过‘寂静之地’。”

星枢的声音在全舰队频道中响起，“那是一个处于法则深渊内部的、极其特殊的‘气泡’或‘孤岛’。那里没有任何外来的能量波动、物质存在、甚至……可能连‘概念’都极其稀薄，它是绝对的‘无’。”

“‘无’，那我们怎么过去？又怎么在那里行动？”石拳不解。

“进入寂静之地，需要暂时‘剥离’掉绝大部分外部依赖——包括物质躯体、常规能量保护、甚至过强的自我意识投射。”

柯尔特解释道，“我们必须以最纯粹的‘信息体’或‘意识投影’形态进入，依靠【源初共鸣器】提供最后一段‘概念锚定’，以及我们自身的‘存在意志’作为驱动力。”

这听起来比任何物理冒险更加危险。剥离物质保护，仅仅依靠意志和信息体，进入一个连“存在”本身都可能被否定的区域？

“谁能做到？”铁砧沉声问。

他的意志足够坚韧，但要脱离物质躯壳，以纯粹意识形态行动，这超出了常规修行和科技的理解范畴。

柯尔特毫不犹豫，“我和星枢可以，我的灵魂与【源初共鸣器】有深度研究连接，星枢的本质也是信息集合体，我们可以作为‘导航者’与‘记录者’。”

他顿了顿，看向医疗舱的方向：“但真正的‘探路者’与‘接触者’，必须是他们。”

“首领？蓝星大人？可他们都还在沉睡！”

柯尔特的眼中闪烁着某种决绝的光，“正因为他们在沉睡，他们的意识，正处在某种深层次的整合与蜕变中，尤其是首领，他的化神进程，本质就是意识与法则的深度交融与升华。在这种状态下，他们的‘意识本质’对外界法则变化的敏感度和适应性，可能远超清醒时的我们。更重要的是……”

他调出了之前蓝星与世界树枝干对情感碎片产生微弱“共鸣安抚”的数据记录。

“他们身上具备的‘平衡’与‘生命’特质，可能是穿过‘寂静之地’，甚至与‘调控中枢’建立连接的关键。我们需要将他们的意识，以最低限度的、非侵入性的方式‘引导’出来，伴随我们的信息体，一起进入寂静之地。”

这是一个闻所未闻的疯狂计划，引导沉睡者的意识投影，进入宇宙中最危险的区域之一，去执行最关键的接触任务？

“风险呢，如果他们的意识在寂静之地受损，甚至……迷失呢？”奥拉夫的远程影像声音凝重。

柯尔特坦然承认，“风险巨大，意识投影极其脆弱，任何强烈的法则冲击、虚空低语、甚至仅仅是寂静之地本身的‘虚无’侵蚀，都可能导致意识结构受损、记忆丢失、人格崩解，最坏的情况……意识彻底消散，躯壳成为空壳。”

他话锋一转：“但这是唯一可行的方法，不进入寂静之地，我们就无法真正接近调控中枢。没有他们特质引导，我们即使进入了，也可能无法与中枢建立有效连接。而且……”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医疗舱：“我认为，这或许也是……唤醒他们的‘契机’，在寂静之地那种极端环境下，面对调控中枢的‘存在’，他们的意识可能会被‘逼迫’出更深层次的潜力，甚至……完成最后的突破与苏醒。”

又一次赌博。

将最后的希望，寄托于沉睡者的意识，寄托于虚无缥缈的“契机”。

但“引火者”舰队，早已习惯了在绝境中赌博。

方案被迅速敲定并开始执行。

不灭猿魔号深处，一个临时搭建的、汇聚了所有剩余高端技术的“意识投影舱”被启动。

柯尔特和通过特殊的信息接口的星枢率先进入，他们保留核心在躯体内以维持基本生命和操作，将大部分意识剥离出来。

在【源初共鸣器】散发的、极其微弱的秩序光辉包裹下，形成两个朦胧的、由流动数据流和柔和光芒构成的信息体。

紧接着，最关键的步骤到来。

医疗舱内，袁罡和蓝星的身体被小心地转移到意识投影舱旁边的特制能量基座上。

复杂的神经接口和灵能共鸣阵列，如同最精密的蛛网，轻柔地连接向他们的额头（袁罡）和手中世界树枝干（蓝星）。

“开始意识引导，强度千分之一，目标：生成稳定的浅层意识投影，附加潜意识中的‘平衡’与‘生命’特质印记。”信息体状态的柯尔特下达指令。

星枢的算力全开，配合着医疗组最谨慎的操作。

极其微弱的、充满安抚与引导意味的能量波动，如同最轻柔的羽毛，拂过袁罡和蓝星沉寂的意识海面。

起初，没有任何反应。

随着能量波动的持续和频率的精准调整，终于——

袁罡额头的印记，在没有任何外部能量注入的情况下，自行散发出一圈极其微弱的、双色交融的光晕。

这光晕脱离了他的身体，在能量基座上方，缓缓凝聚成一个只有拳头大小、不断变幻着混沌暗红与秩序翠绿、中心一点金芒闪烁的……模糊光团。

光团内部，似乎有无数细密的法则纹路在生灭、重组，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介于“存在”与“非存在”之间的玄妙气息。

紧接着，蓝星手中的世界树枝干，三片嫩叶同时绽放出温润的翠绿光芒。

一缕极其纤细、却充满勃勃生机的绿色光丝，从枝干中飘出，在空中蜿蜒，轻柔地缠绕上了袁罡意识光团的外围，如同藤蔓依附着树干，又像是为那变幻的光团，增添了一抹生命的底色与守护的韧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