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攻西京汉军受挫 吸取教训重抖擞(1/2)

章武六年(226年)春。

武担山巅,阅兵台上,蜀汉皇帝刘备昂然而立。初春的朝阳刺破巴蜀盆地特有的薄雾,将万道金光泼洒在他一身玄铁重甲之上,甲叶森然,折射出冰冷而威严的寒芒。

在他身后,象征着大汉火德的赤色龙旗迎风怒展,猎猎作响,仿佛一条蓄势待发的赤龙,要将压抑了数十年的愤懑与渴望尽数倾泻向北方那沦陷的故都。

山风掠过,卷起台下山呼海啸般的声浪——数万精锐将士组成的庞大军阵,铁甲如林,刀枪映日,肃杀之气直冲霄汉。

丞相诸葛亮立于御驾侧畔,依旧是那身素净的青衫纶巾,手中羽扇却不再轻摇,而是稳稳指向正北方向。

他的目光深邃如渊,穿透千里关山,仿佛已落在渭水之畔那座巍峨的巨城之上。

“陛下,”他的声音清朗而坚定,清晰地回荡在寂静下来的山巅,“长安,乃高祖龙兴之地,大汉荣光之始!今曹丕篡汉自立,窃据神器,盘踞西京,辱我先灵,荼毒黎庶。此城一日不克,伪魏气焰一日不消,天下忠义之士之心,便一日难安!”

他顿了顿,羽扇在空中划过一个凌厉的弧线,“此战,非为一城一地之争,实乃国运所系!若得克复长安,则如旭日东升,天下人心思汉之潮必将沛然莫御,伪魏根基动摇,中兴大业,指日可待!”

“兴复汉室!还于旧都!”

台下,沉寂片刻的军阵骤然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怒吼。

这吼声汇聚成一股无形的洪流,在武担山谷间反复激荡、碰撞,直冲云霄,连天边的流云似乎都被这冲天的战意所惊散。

数万条臂膀如林举起,戈矛寒光闪烁,汇成一片钢铁的海洋,汹涌着复仇的烈焰与重铸山河的渴望。

旌旗之下,汇聚着蜀汉帝国此刻能调动的几乎全部精华:

先锋:凉州牧、前将军赵云,银枪白马,一身素甲如雪,屹立于最前端。

他身后,是三千西凉铁骑精锐,人马皆覆轻甲,长槊如林,沉默中蕴含着雷霆万钧的爆发力。假节钺的威仪,赋予他临阵决断、代行天子之权的重托。

中军攻坚:汉中太守、镇北将军魏延,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他统领着由王平精心整训的“无当飞军”一部,以及大量攻城器械部队。

巨大的冲车骨架已初具规模,云梯部件用油布覆盖,由健牛牵引,辎重车上满载着精铁打造的攻城椎、钩索以及能发射火油罐的改良霹雳车核心部件。

这支队伍,是砸开长安坚城的关键之锤。

粮道护卫: 平北将军王平,这位来自巴渝的宿将,神情沉稳如山。

他麾下是剽悍的板楯蛮兵。这些战士身材精悍,背负坚韧的藤牌和淬毒短弩,腰挎环首刀,穿行于山林如履平地,眼神中带着特有的机警与狠厉。

他们肩负着维系数十万大军命脉的重任,确保从汉中、益州蜿蜒北上的粮道畅通无阻。

游弋策应:振威将军马岱,西凉铁骑的另一面旗帜。

他统率的五千骑兵如同灵活的狼群,将在大军两翼广袤的平原上游弋,警戒魏军可能的袭扰,并随时准备策应主力或切断敌援。

此役,刘备倾尽国力,调集益州主力、荆州精锐一部、凉州铁骑以及汉中守备力量,共计十三万大军!

旌旗蔽空,鼓角相闻,刀枪的寒光在初春的阳光下连成一片令人心悸的银色海洋,自成都平原向北,缓缓流动,目标直指——大汉故都,长安!

大军开拔前夜,御帐之中,灯火通明。

刘备屏退左右,只留太子刘禅。他解下腰间那枚温润通透、雕刻着蟠龙纹的皇帝玉佩——这不仅是身份的象征,更是高祖一脉传承的信物。

烛光下,玉佩流转着柔和而凝重的光泽。刘备将玉佩郑重地放在刘禅掌心,宽厚的手掌紧紧包裹住儿子略显单薄的手,目光深邃而复杂,有期许,有嘱托,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凝重。

“阿斗,”刘备的声音低沉而缓慢,每一个字都仿佛有千钧之重,“此去长安,非比南中。司马懿老谋深算,长安城坚池深,魏军精锐尽聚于此。

此乃国运之战,亦是凶险之局。朕……”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决绝,“朕若有不测,汝当谨记:以丞相为父,以社稷为重!与孔明同心同德,共守这大汉基业!万不可……万不可负了将士热血,负了天下苍生之望!”

刘禅感受着掌心玉佩的冰凉与父亲手掌的温热,双膝一软,重重跪伏在地,额头紧贴冰冷的地面,声音带着哽咽,却异常清晰坚定:

“父皇龙体必当康泰,定能亲见王师克复长安!然父皇教诲,儿臣铭刻五内!若……若天不假年,儿臣在此立誓:必以丞相为股肱,以兴复汉室为己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定不负父皇重托,不负将士血汗,不负天下汉民之心!”

誓言在帐中回荡,少年太子的肩头,似乎在这一刻,承担起了前所未有的重量。

三月初,渭水之畔:坚城如狱,焦土迎敌。

当蜀汉大军如同一条钢铁巨龙,跋涉千里,终于抵达渭水南岸时,时间已至三月初。

渭河之水裹挟着上游融化的冰凌,泛着刺骨的寒意,浑浊而汹涌地流淌着。

河面上的坚冰虽已开始消融,但依旧残留着大块浮冰,相互撞击,发出沉闷而危险的轰响,预示着这条天堑的凶险。

然而,比这冰河更令人窒息的,是横亘在对岸的那座巨兽——长安城!

这座昔日的汉家京畿,如今成了伪魏西线最坚固的堡垒。斥候带回的精确情报与眼前所见,让身经百战的蜀汉将领们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城墙:高逾六丈(约14米),厚达八丈(约18米)!这已非寻常意义上的城墙,而是一座以黄土版筑为核心,外层包砌巨大青砖的巨型山峦!墙体倾斜向上,形成难以攀爬的陡坡。女墙(垛墙)高耸密集,箭孔密布如蜂巢。

护城河:宽达七丈(约16米)!引渭水灌注,河底遍布削尖的木桩和铁蒺藜,水面漂浮着防止泅渡的拒马和荆棘滚木。

外围:最令人心寒的是城外景象。魏军显然执行了最彻底的“坚壁清野”战术。原本紧邻城墙、屋舍鳞次栉比的民居、市集、庙宇……此刻尽成一片焦土!

目光所及,方圆三里之内,只有烧得漆黑的断壁残垣、扭曲的房梁骨架和袅袅未散的余烟。焦黑的土地上,散落着来不及带走的家什碎片,间或有未燃尽的布片在寒风中飘动,无声诉说着百姓流离失所的惨状。

这片被刻意制造出来的、毫无遮蔽的死亡地带,彻底剥夺了汉军任何就近隐蔽、设置攻城阵地或挖掘地道接近城墙的可能!

汉军庞大的营盘在焦土边缘铺开,连绵三十余里,营寨相连,刁斗森严。但与这浩大声势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笼罩在营地上空的凝重气氛。

士兵们望着远处那如同洪荒巨兽般盘踞的城池和眼前这片散发着死亡气息的焦土,脸上难掩震撼与忧虑。

攻城器械部队的士卒更是眉头紧锁,他们深知,要将沉重的冲车、云梯推过这片毫无掩护的开阔地,顶着城头如雨的箭矢擂石抵近城墙,每一步都将是用鲜血铺就!

此时,长安城头,魏大都督司马懿身披玄色大氅,按剑而立。他面容清癯,眼神锐利如鹰隼,冷冷地俯视着城外那片焦土和远处如潮水般的汉军营寨。嘴角勾起一丝冰冷而讥诮的弧度。

“刘备……”

司马懿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身旁诸将耳中,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冷漠。

“携南中侥幸之胜,裹挟益州哀兵之气,便以为能效仿韩信‘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策,一举撼动我大魏根基?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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