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吴篇,卫温探索台湾岛(1/2)
黄龙远航:卫温与三国东吴的海岛开拓事业
一、时代背景:三国鼎立中的海洋战略抉择
公元三世纪的东亚大陆,魏、蜀、吴三国鼎足之势已成,彼此间的政治博弈与军事较量从未停歇。黄龙元年(229年),孙权于武昌正式称帝,国号为吴,旋即迁都建业,标志着东吴政权进入鼎盛阶段。
然而,与占据中原腹地、人口稠密的曹魏相比,亦或是坐拥天府之国、依托秦岭天险的蜀汉相较,东吴在陆地疆域的拓展上始终面临瓶颈。北方的合肥防线常年受曹魏压制,西线与蜀汉的荆州之争虽暂告段落却隐患未消,这种陆地战略的受限,迫使孙权将目光投向了广袤的东南海洋。
东吴的海洋优势在三国中尤为突出。其疆域囊括了从长江口至南海的漫长海岸线,境内河网密布,造船业与航海技术历经数十年发展已臻成熟。
据《三国志·吴主传》所载,东吴曾打造“望楼船”等大型舰船,可载兵数千人,甲板上能起降战马,这种造船技术在当时世界范围内均属先进。此外,东吴渔民与商贩长期活跃于东南沿海,积累了丰富的航海经验,为远海航行奠定了实践基础。
在这样的背景下,孙权确立了“陆海并举,开拓南疆”的战略方针。此前,东吴已多次派遣船队远航:嘉禾元年(232年),周贺、裴潜率船队赴辽东与公孙渊通好;吕岱平定交趾后,曾遣使抵达东南亚诸国,建立起初步的海外联系。
而夷洲与亶洲的探索,则是这一海洋战略中最为大胆的举措。关于这两座海岛的记载,早见于会稽郡的民间传说与地方史志,《三国志》中明确提及“亶洲在海中,长老传言秦始皇帝遣方士徐福将童男童女数千人入海,求蓬莱神山及仙药,止此洲不还”,且“其上人民,时有至会稽货布”,这种模糊的记载既勾起了孙权对海外土地与人口的向往,也为远航提供了最初的地理参照。
此次远航的直接动因,源于东吴对人口与资源的迫切需求。三国纷争导致人口锐减,东吴虽经孙策、孙权两代经营,仍面临“兵源不足,劳动力匮乏”的困境。
陆逊曾在奏疏中提及,江东现有人口“自足图事”,实则是委婉劝阻远途劳役,但从孙权力排众议的决策来看,其对扩充人口的需求已极为迫切。此外,东南山区的山越族群长期反抗东吴统治,黄龙元年前后,部分山越势力逃入海中,有传言其可能遁往夷洲等地,这也成为孙权派遣军队出海的重要诱因——既欲俘获海外人口以充实编户,又想追击叛乱势力以稳固后方。
对于远航将领的遴选,孙权最终选定了卫温与诸葛直。史书中对二人早年事迹记载寥寥,但能统帅万人甲士执行如此重要的任务,足见其具备丰富的军事经验与航海素养。
卫温的姓氏暗示其可能与北方卫氏家族有渊源,但未见明确记载;诸葛直虽与诸葛亮同族,却并无直接血缘关系,其家族在东吴军中根基深厚,具备独当一面的能力。二人的搭配,既体现了孙权对此次任务的重视,也反映了东吴军方对远海行动的审慎考量。
二、远航筹备:章安古港的集结与起航
黄龙二年(230年)春正月,东吴的远航船队在章安古港完成集结,即将开启中国历史上首次以国家名义进行的远海探索。
关于起航地点,史学界曾有“句章说”“东冶说”等争议,但结合考古发现与文献考证,章安港(今浙江台州椒江区)作为始发地的证据最为充分,这一结论也得到了国务院《对台白皮书》的认可。
章安港在两汉三国时期的战略地位至关重要。据《台州市志》记载,章安作为临海郡治所,辖区北起天台山,南及闽江口,涵盖今台州、温州、丽水及福建建瓯、福州五州之地,是东南沿海最早崛起的古港之一。
《汉书》中“南北海运,皆从东瓯”的记载,印证了其作为海运枢纽的历史地位。更关键的是,章安是东吴东南都尉的驻地,相当于当时东南地区的军事大本营,文革期间此处曾发现“都尉”铜印,现存台州市博物馆的汉代军司马铜印,进一步佐证了其军事重镇的属性。
船队的筹备工作依托章安港的产业基础逐步展开。东吴在章安附近设有大型造船基地,当地丰富的木材资源与成熟的造船工艺,为建造远海舰船提供了保障。
据考证,此次远航的船队由30余艘舰船组成,核心舰船为“楼船”与“海舡”,楼船高十余丈,分上下数层,设有了望台与作战平台;海舡则注重稳定性,适合长途航行。船队搭载的甲士万人,多为经过水战训练的精锐士卒,同时配备了农工、工匠与医官,兼具军事作战与开拓经营的职能。
物资储备与技术准备充分体现了东吴的航海智慧。食物以干粮、腌肉、淡水为主,辅以可长期保存的谷物与果脯,据《临海水土异物志》推测,船队可能携带了“桄榔面”等热带作物加工食品,以应对长途航行的营养需求。
导航技术方面,除传统的“观星望斗”外,船员已能利用“季风规律”与“海底泥质”判断方位,章安当地渔民世代相传的“针路”知识,为航线规划提供了重要参考。
此外,船队携带了大量农具、铁器与布匹,既用于途中自给,也计划与海外部族进行交流。
出发时间的选择暗藏深意。黄龙二年春正月正值立春之后,东南沿海盛行东北季风,利于船队向东南方向航行。
据叶哲明教授研究,结合台州当地“元宵节前不外出”的民俗推断,船队实际起航时间可能在公元230年2月24日前后,此时海面风浪相对平缓,且季风条件最为适宜。出发前夕,孙权亲临章安港检阅船队,颁布诏令强调“普天一统,开拓海疆”的使命,这一场景虽未见于正史记载,但从后续史料对此次行动的定位来看,其仪式感与重要性不言而喻。
对于此次远航的目标,孙权在诏令中明确为“浮海求夷洲及亶洲”,但二者的优先级存在差异。
从《三国志》记载来看,亶洲因“徐福东渡”的传说与“有数万家”的记载,更受孙权重视,其潜在的人口与资源价值被寄予厚望;夷洲则因距离较近,被视为次要目标与可能的补给站。这种目标设定,为后续卫温与诸葛直的命运埋下了伏笔。
三、海洋征途:风浪中的航线与探索
卫温与诸葛直率船队从章安港起航后,首先沿浙东海岸线向南航行,途经永宁港(今浙江黄岩)、东冶港(今福建福州)等地进行短暂补给,随后驶入台湾海峡。
据现代海洋史学研究,船队采用了“沿岸航行与远海横渡相结合”的航线策略,这既符合当时的航海技术水平,也体现了指挥官的谨慎考量。
初期航行借助东北季风与台湾暖流,进展较为顺利。《临海水土异物志》中“夷洲在临海东,去郡二千里”的记载,精准描述了章安港至夷洲的大致距离。
船队在穿越台湾海峡时,可能经过了钓鱼岛海域,据学者推测,卫温船队的航线大致为“章安—台州湾—渔山列岛—钓鱼岛—台湾北部”,这条航线既利用了黑潮分支的助力,又避开了外海的狂风巨浪。
航行途中的挑战远超预期。尽管选择了相对适宜的季节,但海洋天气的多变仍给船队带来巨大威胁。《资治通鉴》中“风波难测”的描述,真实反映了当时船员面临的困境——突如其来的暴风可能掀翻舰船,浓雾天气常导致船队失散。
考古发现表明,东吴舰船虽已配备“尾舵”与“风帆”,但操控性仍有限,船员需依靠人力划桨辅助航行,每日航行里程通常不超过百里。
更严峻的是疾疫的威胁。由于船舱内空间狭小,淡水与食物易受污染,加之船员长期处于潮湿环境中,极易引发传染病。
据《三国志》记载,船队“军行经岁,士卒疾疫死者十八九”,这一伤亡比例既反映了远海航行的艰险,也为后续的悲剧结局埋下伏笔。
医官虽配备了草药与针灸工具,但面对大规模传染病仍束手无策,只能采取隔离病患、焚烧污染物等原始防疫措施。
经过约一个月的航行,船队终于抵达夷洲北部海岸(今台湾基隆一带)。据沈莹《临海水土异物志》记载,夷洲“土地无霜雪,草木不死。
四面是山,众山夷所居”,当地土着族群“各号为王,分划土地”,过着定居农耕与渔猎结合的生活。卫温与诸葛直并未立即展开军事行动,而是先派遣使者与当地部族首领接触,这一举措既出于对未知环境的谨慎,也体现了东吴政权的经略思路。
关于船队在夷洲的活动,史料记载虽简略,但仍可勾勒出大致轮廓。从“但得夷洲数千人还”的记载来看,东吴军队与当地部族可能发生过小规模冲突,但并未进行大规模征伐。
沈莹在《临海水土异物志》中详细描述了夷洲土着的生活习俗:“人皆髡头,穿耳,女人不穿耳。作室居,种荆为蕃鄣。土地饶沃,既生五谷,又多鱼肉”,这些细节极有可能来自卫温船队带回的情报,甚至有学者推测沈莹本人曾参与此次行动。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