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凡光泉的暗蚀污染（1/2）

凡光泉的边缘是一圈光滑的黑色岩石，与他们在沙暴眼中见到的石碑材质相同。岩石表面蚀刻着复杂的金色纹路，那些纹路从泉眼中心向外辐射，像一棵倒置大树的根系。但现在，许多纹路已经黯淡，有些甚至被深紫色的污染覆盖，像血管中流动的毒素。

沙穹长老带领救援队沿着岩石边缘的螺旋阶梯向下走。阶梯很窄，仅容一人通过，下方是百米深的空洞，微弱的气泡从底部缓缓上升，每一个破裂时都会释放出一点金色的光尘，在空气中悬浮片刻，然后被周围的黑暗吞噬。

“小心脚下。”沙砾在前方带路，“有些石阶被污染腐蚀了，结构不稳。”

确实，亚欧注意到不少台阶表面有细微的裂痕，裂痕中渗出深紫色的微光。当他的靴子踩过时，能感觉到石头在轻微颤动，仿佛随时会碎裂。

下降了大约五十米后，阶梯转入一个岩壁上的平台。平台不大，十米见方，中央有一个凹槽，槽中积着一小汪金色的液体——那是从泉眼飞溅上来的凡光泉水。

“这是我们采集样本的地方。”沙穹长老指着凹槽，“但最近三个月，样本的纯度一直在下降。从最初的99.7%，降到现在的……23%。”

托尔已经打开便携分析仪。他取出一根探针，小心翼翼地伸入金色液体中。探针尖端发出微光，开始读取数据。

几秒钟后，分析仪的显示屏上跳出了复杂的图表和数字。托尔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这不仅仅是污染。”他低声说，“这是……系统性感染。”

他调出分子结构模型。在放大数万倍的图像中，可以看到金色凡光能量的基本单位——那是一种复杂的螺旋结构，由金色的光粒子按照特定频率旋转组成。但现在，许多螺旋结构上附着着深紫色的“寄生体”。那些寄生体不是简单的附着，而是像病毒一样，将自己的遗传信息嵌入凡光螺旋的核心。

“暗蚀污染因子。”托尔指着紫色结构上的微小突起，“它们在改写凡光的‘代码’。正常的凡光能量遵循‘流动-循环-再生’的法则，但这些污染因子强行植入‘消耗-衰减-死亡’的新指令。被感染的凡光能量会自我消耗，无法进入再生循环。”

他切换画面，展示动态模拟。一个健康的金色螺旋在释放能量后，会从环境中吸收微弱的光粒子，缓慢自我修复。但被感染的螺旋释放能量后，不仅无法修复，还会继续分解，最终彻底崩溃，释放出更多的污染因子去感染其他螺旋。

“这就是为什么净化无效。”沙穹长老沉重地说，“我们每清除一个污染螺旋，就有两个新的被感染。感染速度超过净化速度，而且……污染在进化。”

托尔点头：“根据数据，污染因子的变异率非常高。沙灵族使用的净化技术是基于固定的频率匹配，但污染因子每次被净化后，幸存的部分会产生抗性。三个月时间，足够它们进化出几十种变体，你们的净化技术跟不上。”

“那有解决方案吗？”亚欧问。

托尔没有立刻回答。他看向星芽：“我需要知道凡光泉的原始‘蓝图’。污染是在篡改设计，但如果我们知道原始设计是什么，也许能重置系统。”

星芽明白他的意思。她走到平台边缘，俯瞰下方更深处。在那里，泉眼的真正源头隐约可见——一个直径约十米的洞口，从地心深处涌出的金色光流在那里形成一个小型喷泉。但光流周围缠绕着无数深紫色的触须，像水草般随着光流摆动。

“我需要接触源头。”星芽说，“但距离太远，我的感知会被干扰。”

沙穹长老沉默片刻，然后对沙砾说：“启动‘观泉镜’。”

沙砾愣了一下：“长老，那会消耗——”

“启动。”沙穹的声音不容置疑，“如果连看清敌人的勇气都没有，我们也不配拥有凡光泉。”

沙砾点头，走到平台一角。那里有一块不起眼的黑色石板，表面有一个手印形状的凹槽。他将手掌按进去，手掌上的鳞片开始发光，金色凡光注入石板。

石板表面泛起涟漪，然后变得透明。不，不是变透明，而是变成了某种透镜。透过石板看下去，凡光泉深处的景象被放大、拉近，清晰地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那是令人心碎的景象。

泉眼本身是一个完美的几何结构：六边形开口，边缘由六块巨大的金色晶体构成，晶体表面蚀刻着古老的文字和图案。从开口中涌出的光流应该是纯净的金色瀑布，但现在，瀑布被污染触须切割、分流、污染。许多触须甚至直接插入晶体内部，从源头抽取最纯净的凡光能量。

更糟糕的是，在泉眼周围的岩壁上，刻满了深紫色的符文。那些符文在不断闪烁，每一次闪烁都会释放出新的污染因子，像墨水滴入清水般在光流中扩散。

“那些符文……”星芽盯着它们，“它们在‘说话’。我……我能听懂一点。”

她闭上眼睛，双手按在太阳穴两侧，宇宙凡光感知全力运转。这一次，她不是被动接收信息，而是主动“倾听”那些符文发出的能量波动。

起初是混乱的噪音，像无数人在用听不懂的语言同时尖叫。然后，噪音逐渐分离，变成有规律的信息流。星芽的脸开始抽搐，那是她的意识在与污染直接接触时的本能排斥反应。

“它们说……”她的声音变得空洞，像在复述听到的话语，“‘凡光是囚笼，光之文明是囚徒。暗蚀是解放，黑暗是自由。’”

“‘放弃流动，拥抱静止。放弃希望，拥抱终结。放弃自我，融入全体。’”

“‘凡光泉是谎言，永续是幻觉。一切终将归于暗蚀，那是宇宙的真理。’”

她猛地睁开眼睛，踉跄后退，被亚欧扶住。她的鼻子又开始渗血，但眼神清明。

“那些符文……不是单纯的污染源。”她喘息着说，“它们是‘传教士’。在污染凡光能量的同时，也在向任何感知到它们的存在灌输暗蚀族的理念。这是一种……精神病毒。”

沙穹长老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看向那些符文，又看向救援队。

“你们还坚持能解决这个问题吗？”他的声音里有一种濒临绝望的平静，“这不是技术问题，这是信仰战争。暗蚀族在试图让我们相信，凡光本身就是错误。”

“但我们知道那不是错误。”星芽擦去鼻血，站直身体，“因为我们已经看到了不同的光和谐共存的可能。在冰原星，冰原凡光与星核凡光、地球凡光产生了共鸣，创造了新的可能性。在这里，我们也让沙灵凡光与其他光交织，形成了更强大的防护罩。”

她走向那块观泉镜石板，将手放在沙砾的手旁边。她的手掌没有鳞片，但地球凡光的月白色纹路开始发光。

石板上的景象突然变了。

放大倍数进一步提高，聚焦到泉眼的一块金色晶体表面。在那里，古老的文字在微弱发光。那些文字与石碑上的文字相似，但更精细、更复杂。

“这是凡光泉的原始设计图。”星芽轻声说，“刻在构成泉眼的六块‘永恒晶体’上。我需要……读取它们。”

她的眼睛再次变成青白色，但这次的光芒更稳定、更专注。宇宙凡光感知顺着石板的连接向下延伸，触及那六块古老晶体。

信息如洪水般涌入她的意识。

这一次不是暗蚀的污染信息，而是纯净的、古老的、属于沙灵族先祖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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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星芽的感知中，时间开始倒流。

她看到了数万年前的景象：

沙漠星还不是沙漠。那时的星球表面有广阔的海洋，有绿色的植被，有繁荣的生态系统。沙灵族的祖先从另一个星系迁徙而来，他们的飞船降落在如今凡光泉的位置。

那时的凡光泉还不是泉，而是一个“星门残骸”。沙灵族的先祖发现，他们的母星在一次灾难中被摧毁，唯一的逃生星门将他们送到了这个陌生的星系。但星门本身严重受损，无法再次使用，只留下一个不稳定的能量涌出口。

先祖中的智者发现，这个能量涌出口释放的能量，与他们种族的凡光特性完美契合。但他们也意识到，这种能量如果不加以控制，会像失控的恒星一样燃烧殆尽。

于是，他们开始了伟大的工程。

第一代先祖用飞船的残骸和当地的物质，铸造了六块“永恒晶体”。这些晶体不仅能够稳定能量流，还能将能量转化为可储存、可循环的形式。他们在晶体表面刻下了完整的操作指南——那就是凡光永续技术的原始版本。

星芽“读”到了那些指南的核心：

凡光循环三定律

第一定律：凡光能量不可创造，不可毁灭，只可转化。

第二定律：凡光在转化过程中，总会产生微量的“熵增光尘”，需定期清除。

第三定律：多频凡光交织时，熵增速率下降，稳定性上升。

接着，她看到了循环阵的设计图。那是一个复杂的立体结构，由六块永恒晶体作为节点，构成一个六面体。每个面都是一个能量转化层，负责将原始凡光能量转化为不同形式：有的用于维持生态，有的用于驱动技术，有的用于储存，有的用于防御。

而在六面体的中心，是一个“奇点”。那不是物理奇点，而是能量奇点——所有凡光能量在那里交汇、整合、完成循环，然后重新分配。

“核心是循环。”星芽喃喃道，眼睛依然闭着，但声音清晰，“永续不是指无限的能量，而是指能量永远在流动，永远不会停滞。停滞的能量会腐败、会污染、会死亡。流动的能量即使微弱，也能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