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凡光泉的暗蚀污染（2/2）

她看到了更多。

在循环阵的全盛时期，它不仅供应整个沙灵族文明的能量需求，还能向外输出——通过特殊的“凡光通道”，将能量输送到沙漠星的各个角落，维持着星球的生态平衡。那时的沙漠星不是沙漠，而是绿洲。

但后来，发生了两件事。

第一件是“大分裂”。一部分沙灵族认为凡光技术应该用于星际扩张，他们建造了巨大的飞船，试图重返星空。另一部分认为应该专注于维护沙漠星的生态。两派产生冲突，最终分裂。星际派带走了部分循环阵的技术资料，离开了沙漠星，再也没有回来。

第二件是“熵增失控”。失去星际派的技术支持后，留守的沙灵族在维护循环阵时出现了失误。一次大规模的能量调节事故，导致循环阵的熵增光尘清除系统失效。光尘积累，污染了部分永恒晶体。

从那时起，凡光泉开始缓慢衰竭。沙漠星的海洋蒸发，植被枯萎，最终变成了如今的无边沙海。

而暗蚀族……它们是在三个月前出现的。它们不是偶然发现凡光泉的衰弱，而是精准地找到了熵增光尘污染最严重的区域，在那里植入了它们的污染符文。那些符文加速了光尘的腐败过程，将其转化为暗蚀能量。

“我明白了。”星芽睁开眼睛，青白色的光芒缓缓褪去，她的表情变得坚定，“暗蚀族不是在污染健康的凡光，它们是在加速一个已经存在的腐败过程。凡光泉本身就有‘伤口’——那些被熵增光尘污染的永恒晶体。暗蚀污染因子像细菌一样，感染了伤口，让伤口溃烂、扩散。”

她转向托尔，快速说道：“常规净化无效，因为污染不是外来物，而是内部腐败的催化产物。要真正治愈，必须做三件事：第一，清除现有的污染因子；第二，修复永恒晶体上的熵增光尘污染；第三，重启完整的凡光循环阵。”

托尔已经在计算：“第一件事我们可以尝试用多频凡光共鸣来干扰污染因子的结构——不同文明的凡光频率组合，污染因子没有对应的抗性。第二件事……需要沙灵族的原始晶体修复技术。第三件事……”

他看向沙穹长老：“循环阵需要四域凡光能量同时注入才能启动。根据星芽读取的资料，六块永恒晶体分别对应六个能量节点：三个是沙灵族自己的，另外三个……原本是为其他文明预留的接口。”

沙穹长老愣住了：“其他文明？”

“是的。”星芽点头，“你们的先祖在设计时，就预见到了凡光技术需要多样性才能永续。他们留下了三个‘通用接口’，可以适配任何外来凡光的频率。冰原族、星核族、地球族——我们的光正好能填补那三个空缺。”

她指向观泉镜中的景象：“看那六块永恒晶体，其中三块的光芒比较稳定，那是沙灵族一直在维护的。另外三块明显黯淡，表面有裂痕和污染——那就是通用接口所在的位置。暗蚀族特意加强了对那三块晶体的污染，因为它们知道，一旦接口修复，四域凡光汇聚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增加。”

平台上一片寂静。只有下方凡光泉微弱的气泡破裂声，和深紫色符文的持续闪烁。

沙穹长老缓缓走向平台边缘，俯视着泉眼。他的背影显得异常苍老，但肩膀依然挺直。

“所以，”他低声说，“先祖在数万年前就预见到了今天。他们为我们留下了解决方案，但我们……我们忘记了。我们封闭自己，固守残缺的技术，看着凡光泉一天天衰弱，却从没想过，答案不在更深的封闭，而在更广的连接。”

他转过身，金色的眼睛扫过救援队，扫过沙灵族的战士们，最后落在那些黯淡的永恒晶体上。

“修复需要什么？”他的声音重新变得有力，那是做出了重大决定后的释然。

托尔调出星芽感知到的技术蓝图：“首先，我们需要获取沙灵族的原始修复技术——那些知识应该还保存在你们的古代文献中。其次，我们需要四域凡光的‘信物’作为能量引信：地球的跨域凡光石、星核的凡光水晶、冰原的晶簇碎片，以及……沙漠沙金的碎片。”

“沙金碎片？”沙砾问。

“就是构成凡光泉永恒晶体的基础材料。”星芽解释，“需要从健康的晶体上取下一小块，作为沙漠凡光的代表。但取下碎片会暂时削弱那块晶体的功能，必须在四域凡光汇聚时立即填补能量空缺，否则可能导致晶体崩溃。”

沙穹长老点头：“风险很大。但比坐着等死要好。”

他看向沙砾：“去中央图书馆，调取所有关于永恒晶体修复的古代文献。最高权限。”

“是！”沙砾行礼，迅速转身离开。

长老又看向救援队：“至于四域凡光信物……你们已经带来了三个。沙漠沙金碎片，我会亲自从中央晶体上取下一块。但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即使我们集齐了所有信物，修复了晶体，清除了污染，要启动完整的凡光循环阵……”沙穹停顿了一下，“还需要一个‘同步仪式’。四域凡光的注入必须在百万分之一秒内完全同步，任何微小的相位差都会导致能量反冲，摧毁整个泉眼。”

托尔皱眉：“那需要难以置信的精准度。即使是星核族的超级计算机，在跨星系通信延迟的情况下，也很难保证那种同步。”

“所以需要一个‘活体同步器’。”星芽突然说。她的声音很轻，但每个人都听到了，“一个能同时感知四种凡光频率，并能以自身为桥梁，协调它们同步注入的存在。”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她身上。

“你是说……”亚欧的声音紧绷。

“宇宙凡光感知者。”星芽平静地说，“我能做到。我已经感知过冰原凡光、星核凡光、地球凡光，现在又在感知沙漠凡光。我的神经系统已经适应了多种凡光的频率特性。如果让我作为同步节点，我有把握在四域信物就位时，完成百万分之一秒的同步。”

“但你的身体——”托尔想反对。

“我的身体正在适应。”星芽打断他，“在冰原星过度使用感知后，我的神经可塑性增强了。医生警告说那是损伤的前兆，但也许……那也是进化的前兆。宇宙凡光感知的真正潜力，可能就是在危急时刻成为不同文明凡光的‘翻译官’和‘协调者’。”

她走到平台边缘，望向泉眼深处那些被污染的永恒晶体。

“暗蚀族在加速腐败，在散播绝望，在让光相信自己的死亡是必然的。”她的声音里有种超越年龄的坚定，“但我要证明它们错了。光不会死，它只会改变形态。当四色凡光汇聚，它们不会互相湮灭，而是会诞生出全新的、更强大的光。而那种光……将不再畏惧黑暗。”

沙穹长老看着这个来自遥远星球的少女，看着她眼中那种近乎神圣的决意。许久，他深深鞠躬——这是沙灵族长老对先知或圣者的礼节。

“如果你能做到，”他的声音里有真诚的敬畏，“那你不只是沙灵族的救星，你将是……凡光本身选择的使者。”

就在这时，下方泉眼突然传来异常的震动。

深紫色的污染符文同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从泉眼深处，更多的触须涌出，它们不再满足于缠绕光流，而是开始主动攻击永恒晶体的表面。晶体表面出现新的裂痕，金色的光流变得更微弱。

“它们在加速！”托尔盯着传感器，“污染活性突然增加了300%！暗蚀族可能察觉到了我们的计划！”

沙穹长老脸色一变：“沙砾还没回来。文献调取需要时间，但泉眼可能撑不到那时候了。”

亚欧迅速思考，然后做出决定：“分头行动。沙穹长老，你留在这里，用现有手段尽量稳定泉眼。艾拉，你回飞船，建立与冰原星和星核星的紧急通信链路，准备传输同步参数。托尔，你和我去中央图书馆，协助沙砾快速找到关键资料。星芽……”

他看向她：“你留在这里，继续感知泉眼的状态。如果情况恶化到临界点……我们需要提前行动，即使准备不充分。”

星芽点头：“我明白。”

队员们迅速散开，各自奔赴任务。

平台只剩下星芽和沙穹长老。长老走到她身边，从怀中取出一个沙漏状的吊坠。沙漏中的沙粒是金色的，散发着微弱的凡光。

“这是‘时光沙漏’。”他说，“每一粒沙都来自凡光泉最纯净时期的沉淀。正常情况下，沙粒会缓慢流动，象征凡光的永恒循环。但现在……”

他翻转沙漏。沙粒开始下落，但速度极其缓慢，像是在粘稠的液体中挣扎。有些沙粒甚至在半途就停滞了，悬浮在玻璃管中，不再下落。

“凡光泉的时间……快要停止了。”沙穹低声说。

星芽看着那些挣扎的金色沙粒，伸出手，轻轻握住沙漏。

她的手掌开始发光，四色光芒温柔地包裹住沙漏。

停滞的沙粒重新开始下落。虽然依然缓慢，但确实在移动。

“时间不会停止。”星芽轻声说，“因为光还在流动。只要我们不让它停下，它就永远不会停下。”

下方，泉眼中的污染触须更加疯狂地扭动。

但六块永恒晶体中的一块——那是星芽之前感知到的、对应地球凡光接口的那一块——表面突然泛起一丝微弱但纯净的金色光芒。

像是在黑暗中，第一颗星星的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