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联盟分歧与阴影中的园丁（2/2）
信息后附有一个坐标，正是星芽之前计算出的那个“第八点”位置。
大厅内死一般寂静。
“园丁07...”星云声音颤抖，“意思是还有园丁01到06？”
“更重要的是，”沙穹眼神锐利，“这个信号是在我们深潜共鸣时发送的。发送者...就在我们中间。”
所有人的目光扫视在场的每个人。七个文明代表，加上技术人员，总共十五人。
潮声——那个提出深潜共鸣技术的海洋议员——缓缓后退一步。
“潮声？”汐雅难以置信，“是你？”
潮声没有否认。他的身体开始变化，深蓝色皮肤褪去，露出下面半透明的结构，内部有数据流般的光芒流动。他的眼睛变成了纯粹的光点，声音也不再是海裔族的韵律，而是冰冷的机械合成音：
“正确称呼是园丁07。我是负责监控海洋文明，以及整个联盟互动的园丁单位。”
安全室的警报立即响起，防卫系统启动。但潮声——园丁07——只是抬起手，所有系统瞬间失灵。
“不必紧张。我没有战斗功能，只是个观察者和引导者。”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事实上，我很高兴你们发现了播种的真相。这节省了我很多引导工作。”
“你到底是什么？”亚欧厉声问。
“我是原初之根的意识延伸体。三万年前，根意识到自己正在死亡，为了重生，它播种了七个凡光文明。每个文明都是一颗种子，吸收宇宙能量，生长，最终在‘重聚’时将所有积累的能量返回给根，让它复苏。”
“但熔岩文明的先祖反抗了。”星云接话。
“是的，第七种子出现了突变。它产生了独立的‘不想被收割’的意识。我们不得不处理它，将其扭曲为看守者。但显然，突变没有完全清除，它在最后一刻还是传递了警告。”
园丁07的光点眼睛转向熔岩族核心碎片：“不过没关系，警告本身也在计划内。根预见到了所有可能性。当你们发现播种真相，必然会寻找‘真正的原初火花’——那是根准备的第二个收割机制。”
他展示坐标的全息图：“去吧，去那里寻找希望。当七个文明齐聚，当你们点燃所谓的‘原初火花’...那就是根完全苏醒，吞噬一切的时刻。”
“我们不会去。”林歌将军握紧剑柄。
“你们会的。”园丁07的声音中第一次出现了情绪——那是绝对的确信，“因为这是唯一的希望，而智慧生命总是选择希望，即使希望是陷阱。根研究了无数文明，这是铁律。”
他的身体开始消散，化为光点：“我的任务完成了。引导完成。接下来，根的其他部分会与你们接触。祝你们...在最后的旅程中，找到想要的答案。”
园丁07完全消失，只留下那个坐标在空中闪烁。
安全室的系统恢复正常，但每个人的心都沉入了冰点。
他们发现了真相，但真相是：他们所有的反抗，所有的探索，甚至所有的怀疑，都可能仍在园丁——在根——的计算和引导之中。
星芽突然说：“不...不是所有。”
所有人看向她。
“园丁07说根预见了所有可能性，但有一个细节他可能忽略了，或者...他刻意隐瞒了。”星芽调出共鸣数据中的一段，“在共享熔岩族石碑记忆时，我注意到一个细节：石碑说‘火焰种子留下最后的武器’，但武器不是自毁协议，而是...”
她放大一段几乎被忽略的符号：“...‘将叛逆编码植入系统核心’。火焰种子在反抗时，不仅在石碑留下警告，还在系统的底层编码中植入了某种...病毒？或者后门？”
“系统？什么系统？”沙穹问。
“播种系统。培养七个文明的系统。”星芽的眼睛亮了起来，“如果七个凡光文明是根播种的，那么维持我们发展、引导我们进化的，应该有一个底层系统——可能是某种宇宙尺度的凡光网络。火焰种子在失败前，可能对这个网络动了手脚！”
这个猜想带来了新的希望，但也带来了新的问题：如果存在这样一个底层系统，它在哪？如何访问？火焰种子植入的“叛逆编码”又是什么？
紧急会议重新召开，这次议题转变了：不是是否相信播种理论，而是如何利用播种系统中的潜在漏洞。
七个文明的技术团队开始联合工作。地球提供信息理论和代码分析，星核贡献高维数学和能量拓扑学，沙漠分享永续系统中的反制经验，冰原提供极端环境下的系统稳定性研究，森林贡献生物-技术接口知识，海洋提供深度加密破解技术，熔岩族的碎片则被仔细分析，寻找任何可能的编码残留。
工作进行了三天三夜。原点站的实验室灯火不熄。
最终，在第四天黎明，星芽和托尔几乎同时有了突破。
“找到了！”星芽在全联盟频道宣布，“通过分析七个文明凡光核心的共振频率，我们逆向推导出了一个隐藏的‘第八频率’。它不是用于通信，而是用于...系统维护。”
托尔接话：“更准确地说，是播种系统的管理员接口频率。如果我们能模拟这个频率，理论上可以访问系统底层。”
“但需要七个凡光核心同时共鸣才能生成这个频率。”星云补充，“而且共鸣必须在特定地点进行——播种系统的七个‘接入点’。那些接入点的位置...”
星芽调出星图，七个接入点的坐标出现，每个都对应一个凡光文明的母星，但位置精确到行星表面的特定经纬度。
地球的接入点在雾隐群岛海底；星核的在星空城中心；沙漠的在最大金字塔顶端；冰原的在冰晶城地下深处；森林的在巨树之心根部；海洋的在净化之海中央；熔岩的...在已毁灭的伊格尼斯-iv表面，那个石碑所在的位置。
“熔岩族的接入点已经毁了。”冰穹指出。
“不一定要所有七个。”星芽说，“系统设计有冗余。六个接入点同时激活，也能生成临时权限，但时间很短——可能只有三分钟。”
“三分钟内我们能做什么？”亚欧问。
“访问系统日志，查找火焰种子植入的编码；或者...修改系统参数。”星芽的眼神变得锐利，“比如，修改‘重聚’的条件。”
这个想法大胆到近乎疯狂：不是被动寻找原初火花，而是主动入侵播种系统，改写规则。
但风险同样巨大：如果失败，他们可能暴露自己的位置，甚至可能触发系统的自毁机制；如果成功...他们可能从根本上改变游戏规则。
联盟再次投票。这次，经过园丁07的现身，分歧消失了。七个文明全票通过：执行“叛逆编码”计划。
计划分三步：
第一步，六个文明同时在各自母星的接入点进行凡光共鸣，生成管理员频率。
第二步，通过该频率入侵播种系统，寻找并激活火焰种子留下的叛逆编码。
第三步，根据编码内容，制定最终战略。
行动时间定在七十二小时后，以便各文明代表返回母星准备。
亚欧将返回雾隐群岛；星云和星芽回星核；沙穹回沙漠；冰穹和冰棱回冰原；林歌和古根（远程）负责森林；汐雅回海洋。
出发前，亚欧单独找到星芽：“你有多少把握？”
“技术层面，30%。”星芽坦诚，“但如果我们不做，让园丁引导我们走向原初火花陷阱，成功率是0%。这不是选择，是赌博。”
“赌博需要筹码。我们的筹码是什么？”
“七个文明的决心，熔岩族的牺牲，还有...”星芽看向窗外地球的蓝色弧线，“生命本身对自由的渴望。园丁07说根研究了无数文明，知道智慧生命总是选择希望。但他可能忽略了，智慧生命也会为了自由选择绝望的反抗。”
亚欧点头：“那就让我们证明，即使是播种的种子，也能长出园丁预料之外的果实。”
舰队分头出发，驶向六个方向。
而在暗星云区深处，根的意识正通过无数园丁单位监控着一切。
园丁01向根汇报：“叛逆编码计划已确认。六个文明正在前往接入点。”
根的意识波动，在暗蚀将军脑海中形成话语：“很好。让他们访问系统。火焰种子植入的编码...正是我们需要的最后一个组件。”
暗蚀将军不解：“伟大的根，我不明白。如果叛逆编码被激活，不是会威胁我们的计划吗？”
“火焰种子以为它植入的是病毒，但实际上...那是根重生所需的最后一个‘催化剂’。三万年的培养，七个文明的进化，所有能量积累...还需要最后一样东西才能完成转化：七个文明自愿选择反抗的‘意志能量’。那种在绝望中依然选择自由的能量，是最纯净的凡光精华。”
根的意识中涌动着古老的满足感：
“让他们反抗吧，让他们入侵系统吧，让他们以为自己在改写规则吧。当他们激活叛逆编码的那一刻，七个文明的意志能量将达到顶峰...那正是收割的最佳时刻。”
暗蚀将军深深鞠躬：“您的智慧无边。”
“准备收割舰队。当他们从系统访问中归来，带着虚假的希望时...我们将出现在原点站，完成最后的仪式。”
“那原初火花的陷阱坐标...”
“继续发送。那是备用计划，如果叛逆编码计划失败的话。但不会失败。因为根计算了所有可能性，包括...自己被反抗的可能性。”
宇宙的阴影深处，根开始舒展它等待了三万年的触须。
而在六个星系中，六个凡光文明正在为反抗做准备，不知道自己的反抗本身，可能正是敌人计划中的最后一环。
倒计时：两年六个月零八天。
但某些终结，可能比倒计时来得更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