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海洋星系的暗蚀之潮（2/2）
而在这一切的中心，是凡光泉。
那是一座海底火山的喷口，但不是喷发岩浆，而是喷涌金色的凡光能量。能量以液态光的形式涌出，在水中扩散，滋养整个深海生态系统。泉眼本身直径约百米，周围建造了一圈环形结构——那是海灵族的圣殿，由白色珊瑚和发光珍珠建造而成。
但现在，圣殿的一半已经被黑色物质覆盖。那些物质如同活着的沥青，从泉眼中涌出，沿着建筑表面蔓延。圣殿广场上，大约两百名海灵族围坐成圈，他们双手相连，身上散发出蔚蓝色的光芒，与黑色物质对抗。
海灵族的外形让探索队成员惊讶。他们不是完全的类人生物，而是处于人类与海洋生物之间的过渡形态：身体修长流线，皮肤是深浅不一的蓝色，表面有类似鱼鳞的细微纹理，手指间有蹼，颈部两侧有明显的腮裂结构。他们的眼睛很大，适应深海昏暗环境，瞳孔能在黑暗中扩大成圆形。最引人注目的是他们身上的“凡光纹路”——不是固定的纹身，而是随着情绪和能量状态变化的光之图案，如同体内的海洋在表面投影。
深潜器靠近时，海灵族中站起一人。他比其他人更加高大，身上的凡光纹路更加复杂，头戴由发光珊瑚和珍珠制成的冠冕。他游向深潜器，动作优雅如海豚。
“外来者。”他的声音直接传入深潜器内，通过水震动传导，“你们携带的光芒既熟悉又陌生。说明来意，否则深海将吞没你们。”
他的凡光频率中充满疲惫和警惕，但还有一丝...微弱的希望。
亚欧通过深潜器的外部扬声器回应，声音转化为水波震动：“我们来自宇宙凡光守护者联盟，收到了你们的求救信号。我们来帮助净化凡光泉，对抗暗蚀。”
“联盟？帮助？”那位海灵族领袖——后来得知名叫潮汐长老——的声音中带着苦涩，“三个月前，也有一群自称‘援助者’的外来者到来。他们提供了‘净化技术’，说能增强凡光泉的效率。结果呢？”
他指向被黑色物质覆盖的圣殿：“那就是他们的‘净化技术’——一种能将凡光能量转化为暗蚀能量的转换器。他们骗取了我们的信任，然后从内部摧毁了我们。”
又是同样的故事。暗蚀族伪装成援助者，从内部破坏。亚欧理解海灵族的不信任，他们和森灵族经历了同样的背叛。
“我们不同。”星芽通过世界树之种直接与潮汐长老建立心灵连接，分享森林星的经历——木暗影的攻击、七光共鸣的净化、世界树的进化。不是语言描述，是体验传递。
潮汐长老沉默了。他接收到那些画面：七彩绽放的世界树，不同文明凡光的和谐共鸣，黑暗被光明的多样性击败。
“七光...共鸣...”他的声音中第一次出现了动摇，“但海洋凡光不同。它通过水体传导，通过潮汐脉动，通过生物共生。你们的陆基凡光无法在深海中有效工作。”
“所以我们带来了这个。”星芽通过深潜器的观察窗展示世界树之种。种子现在完全适应了深海环境，根系在水中舒展，释放出介于植物和海洋之间的特殊频率。
潮汐长老感知到那种频率，他的凡光纹路突然亮起：“这是...生命本身的频率。不是单纯的植物，也不是单纯的海洋，是两者共鸣产生的全新存在。你们真的创造了奇迹。”
他游近观察窗，仔细感受种子的频率，然后做出决定：“下来吧。但警告你们——凡光泉的污染比你们看到的更深。暗蚀将军亲自在泉眼深处建立了控制节点。要净化，必须进入最危险的核心区域。”
深潜器停靠在圣殿边缘一个尚未被污染的停泊点。探索队成员走出，穿着特制的深海作业服——不是完全防水，而是利用凡光场在水体周围维持一个可呼吸的气泡空间。
近距离接触海灵族，更能感受到他们的独特。他们不需要潜水装备，直接在水体中呼吸、移动，凡光纹路随着水流轻轻波动。他们的表情丰富而细腻，即使在水下也能清晰传达情绪。
“我是潮汐，凡光泉守护议会的首席长老。”那位领袖自我介绍，“如你们所见，我们正处于绝境。三天前，暗蚀将军带着他的主力部队降临深海，直接进入凡光泉核心。我们尝试抵抗，但...”
他指向圣殿广场上的海灵族们：“我们最优秀的二百名净化者已经在这里不眠不休地维持了三天屏障，阻止污染完全爆发。但他们的力量在迅速耗尽。最多再有...四十小时，屏障就会崩溃。那时，凡光泉将彻底转化为暗蚀泉，整个海洋星将在十天内完全暗蚀化。”
“暗蚀将军亲自在这里？”亚欧警觉。
“是的。他是暗蚀族的高级指挥官之一，专门负责‘文明转化项目’。”潮汐长老的凡光纹路闪烁出愤怒的红光，“他称我们为‘实验体08’，说我们的海洋凡光网络是‘完美的暗蚀培养基’。他要将整个海洋星改造成暗蚀族的能量生产基地。”
“我们能见到这位将军吗？”星芽问。
“如果你想找死的话。”一个年轻的海灵族女性游过来，她的凡光纹路锐利如刀锋，眼神中充满战斗意志，“我是汐雅，深海守卫队长。我父亲——前任首席长老——就是被暗蚀将军亲手杀害的。那个人...不，那个怪物，他不是简单的指挥官。他理解凡光，理解海洋，然后用这种理解来更好地摧毁我们。”
她的仇恨如此强烈，以至于周围的海水都开始轻微沸腾——那是她的凡光情绪影响物理环境的表现。
“要净化凡光泉，我们必须进入泉眼深处。”潮汐长老说，“但那里已经被暗蚀将军改造成了他的临时指挥所。有重兵把守，还有他亲自设计的防御系统。我们尝试了七次突击，全部失败，损失了八十名最精锐的战士。”
星芽思考着：“如果我们不直接对抗呢？如果用七光共鸣，从凡光网络层面直接净化？”
“需要共鸣节点。”潮汐长老摇头，“七光共鸣需要七个不同文明的凡光频率在污染源头形成共振场。但我们现在只有海洋凡光，你们带来了四种，森林凡光通过种子算半个...还差两种。”
“熔岩文明的频率我能模拟。”星芽说，“但还差一个...等等，你们海洋文明内部，有没有分化出不同的凡光流派？就像森林文明有不同的植物凡光应用方式。”
潮汐长老和汐雅对视一眼。
“有。”汐雅承认，但语气复杂，“海洋凡光主要分为两大流派：‘潮汐派’注重凡光与自然海洋节律的同步，像我父亲和潮汐长老；还有‘深海派’，注重凡光与极端环境生物的共生，他们的凡光频率与我们略有不同。但...”
“但深海派在暗蚀入侵初期就...分裂了。”潮汐长老沉重地说，“他们的领袖——渊海长老——认为抵抗无用，主张与暗蚀族谈判，接受‘有限转化’以保存文明火种。他带着三分之一的海灵族离开了圣殿，去了深海海沟中的避难所。我们失去联系已经一个月。”
“他们可能还保持着纯净的凡光频率。”星芽眼中燃起希望，“如果能找到他们，说服他们加入共鸣...”
“不可能。”汐雅断然否定，“渊海长老是叛徒，他放弃了抵抗。他甚至还派人来劝降，说暗蚀族承诺保留海灵族的‘文化样本’。谁会相信这种谎言？”
“但如果那是唯一获得第七种频率的方法呢？”亚欧问。
沉默笼罩了众人。潮汐长老的凡光纹路剧烈波动，显示着内心的挣扎。
最终，他说：“有一处古老的通讯节点，连接着深海派的避难所。那是文明初创时期建立的，用于在危机时刻保持联系。但自他们离开后，节点就沉默了。我可以尝试激活它，但...”
“但是什么？”
“激活节点会暴露我们的位置。暗蚀将军一直在监听深海通讯，一旦节点激活，他会立即知道我们在这里，知道我们还有联络其他力量的意图。他会提前发动总攻，我们可能连四十小时都没有了。”
风险与机遇的权衡。
凡光泉深处，暗蚀的黑色物质又涌出了一波，冲击着海灵族的屏障。两名维持屏障的海灵族因力竭而倒下，被同伴迅速替换，但屏障明显又薄弱了一分。
倒计时在继续。
海洋在痛苦中呻吟。
而选择，必须做出。
星芽看着手中的世界树之种，看着它那介于植物与海洋之间的全新形态，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也许我们不需要激活通讯节点。”她说，“也许我们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找到深海派。”
所有人的目光转向她。
“世界树之种已经适应了海洋环境，它在主动寻找可以共鸣的生命频率。”星芽解释，“如果我将种子的一部分分离，让它自由漂流，它会本能地寻找最纯净、最适合生长的凡光环境。在目前的污染状态下，哪里还有纯净的海洋凡光？”
潮汐长老明白了：“深海派的避难所。如果他们真的保持了纯净，那里就是污染海洋中的唯一绿洲。”
“但种子找到他们需要时间。”汐雅指出，“而我们没有时间。”
“所以我们要双线并行。”亚欧制定计划，“一部分人带着种子的一部分去寻找深海派；另一部分人准备七光共鸣的基础，同时做好防御暗蚀将军提前进攻的准备。”
“谁去找深海派？”潮汐长老问。
“我去。”汐雅立即说，“我熟悉深海地形，知道可能的避难所位置。而且...”她的声音低沉下来，“我想亲眼看看，那些选择妥协的人，现在是什么样子。”
“我陪你去。”星芽说，“种子的共鸣需要我引导。而且，我的学术背景可能有助于...说服。”
“那太危险了。”艾拉担忧。
“留在这里同样危险。”星芽看向凡光泉深处，“而且，如果我们不凑齐七种频率，所有人最终都会陷入危险。这是唯一的机会。”
潮汐长老思考片刻，最终点头：“那么，就这么决定。汐雅，你带十名最优秀的深海守卫，保护星芽去寻找深海派。其他人留在圣殿，加固防御，准备共鸣基础。我会尝试延迟暗蚀将军的注意，但不敢保证能争取多少时间。”
计划迅速执行。世界树之种被小心地分成两部分：大部分留在圣殿，小部分交给星芽。分离时，种子发出痛苦的频率波动，但星芽通过凡光安抚它，解释这是为了更伟大的共生。
汐雅挑选的深海守卫已经就位。他们不是普通的战士，而是海灵族中最适应极端深海环境的精英，能在高压、黑暗、低温的环境中长时间活动。
“我们会乘坐‘迅流梭’前往。”汐雅指向圣殿后方的一个洞穴入口，“那是深海派留下的快速通道，能直达深海海沟区域。但通道可能已经被暗蚀污染，要做好战斗准备。”
星芽、汐雅和十名深海守卫登上了一艘细长的梭形载具。临行前，艾拉将一片四域凡光石的碎片交给星芽：“如果遇到无法抵抗的危险，激活它，我们会感知到你的位置。”
深潜梭驶入黑暗的通道，消失在圣殿的光明之外。
留在圣殿的人抬头望向凡光泉深处，那里，黑暗正在聚集。
潮汐长老开始组织防御工事，同时布置七光共鸣所需的节点阵列。托尔和艾拉协助优化能量流动，亚欧则与海灵族战士们讨论战术。
而在凡光泉的最深处，一个身影正通过监控系统观察着这一切。他坐在由黑色珊瑚构成的王座上，周围是不断蠕动的暗蚀生物。他的外形隐约保持着海灵族的轮廓，但皮肤是完全的漆黑色，眼睛是纯粹的暗紫色，身上没有凡光纹路，取而代之的是不断变化的暗蚀符文。
他就是暗蚀将军，实验体08的负责人。
“有趣。”他的声音低沉如深海回响，“他们真的带来了多样性。第七文明的使者，加上第五文明的变异种子...实验数据将非常有价值。”
一名暗蚀副官低头询问：“将军，要提前发动攻击吗？他们似乎在计划什么。”
“让他们计划。”暗蚀将军的嘴角扭曲成一个近似微笑的表情，“我想看看他们能走多远。深渊派的避难所...那些天真的理想主义者，以为躲起来就能逃过转化。正好，让第七文明的使者去接触他们，收集更多关于‘希望破灭’的数据。”
他站起身，走向观察窗，窗外是不断涌出黑色物质的泉眼核心。
“告诉所有单位，暂时按兵不动。但做好一级战斗准备。当七光共鸣尝试开始时...那将是我们收割全部数据的完美时刻。”
“那深渊派呢？如果被说服加入共鸣...”
“他们加入更好。”暗蚀将军的暗紫色眼睛闪烁着计算的光芒，“七种频率的完全共鸣，将产生前所未有的数据。然后，在共鸣达到峰值时，注入‘反共鸣频率’...整个海洋凡光网络将在那一刻彻底崩溃，转化为完美的暗蚀培养基。”
他转身看向副官：“记录我的命令：实验体08的最终阶段，代号‘深渊绽放’，在检测到七光共鸣场时自动启动。我要的不只是摧毁，是极致的、完全的转化。海洋星将成为暗蚀族的第一颗‘活体能源星’，永恒地为我们的伟业提供能量。”
命令传达下去。深海中，暗蚀的部队开始重新部署，不是进攻，而是...等待。
而在深海海沟的方向，星芽和汐雅的深潜梭正穿过越来越黑暗的水域。
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