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洞房花烛,佳偶天成(1/2)

震天的欢呼与绚烂的烟火,持续了整整一夜,直到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沙巴克这座伟大的城池,才渐渐从极致的狂欢中,归于一种饱含疲惫却又无比满足的宁静。宽阔的街道上,散落着庆祝后留下的彩带、空酒坛与零星物品,不少士兵和民众直接倚靠着墙角或躺在街边,在梦乡中延续着胜利的喜悦。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硝烟与血腥,而是淡淡的麦酒醇香、未散尽的烟花气味,以及一种弥漫在整个城市上空的、松弛下来的喜悦余韵。

城主府深处,那间被精心布置、却因白日突如其来的战事而蒙上一层微尘、略显冷清的新房,此刻,终于等来了它命定的主人。厚重的雕花木门,将外界的喧嚣与历史的余响,温柔地隔绝在外。

室内,手臂粗的龙凤红烛已然高烧,稳定而温暖的光晕将整个房间映照得一片暖融通透。窗户上贴着鎏金剪成的硕大“囍”字,在跳跃的烛光下流转着柔和的光泽。空气中,漂浮着苏小妹特制的宁神香那淡雅而清甜的花果香气,悄然安抚着心神。触目所及,锦帐绣帷,鸳鸯衾被,一切陈设无不极尽华美与喜庆,与白日城墙外那血火交织、杀声震天的景象,恍如隔世,却又因这极致的对比,而显得此刻的安宁愈发珍贵,宛若梦境。

云婉儿早已换下了那身华丽庄重却也无比沉重的凤冠霞帔,只着一袭质地轻软如云的红色绸衣。如瀑的乌黑青丝柔顺地披散在肩头与背上,发间仅别了一支简洁而温润的羊脂白玉簪,再无多余饰物。她安静地坐在铺着百子千孙锦绣被褥的床沿,双手无意识地轻轻绞着柔软滑腻的衣角,螓首低垂。白日里站在城头,面对万军压境亦能保持镇定、以琴音鼓舞士气的坚强,此刻在这全然私密、只属于她与他的空间里,早已化为了新嫁娘特有的、混合着不安与期待的羞涩。那场近在咫尺的生死厮杀所带来的恍惚感尚未完全褪去,让她更觉此刻的静谧有些不真实。

陈念也早已褪去了那身冰冷坚硬、沾染了尘土与无形杀伐之气的玄色战甲,换上了一身宽松舒适的暗红色丝绸寝衣。他静静地立在门内,并未立刻上前,只是隔着暖融的烛光,深深地凝视着床边的身影。卸下了身为城主的千钧重担与战场统帅的冷硬杀伐,此刻的他,眉宇间萦绕着一丝罕见的、近乎笨拙的拘谨,以及深埋于眼底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温柔。白日里在万军阵前,以天地为鉴、许下生死与共誓言的磅礴霸气,在面对这方只容彼此呼吸的静谧天地时,尽数化为了小心翼翼、唯恐碰碎的珍视。

房间内安静极了。唯有红烛烛芯偶尔爆出“噼啪”的细微轻响,更衬得这份安静深入骨髓。彼此并不平稳的呼吸声,在这静谧中被放大,交织在一起,轻轻叩动着心弦。

时间仿佛被拉长,又被凝滞。良久,陈念才像是下定了决心,缓步走到她面前,然后,单膝蹲下身,这个在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马也不曾弯曲的身影,此刻以全然平等的姿态,仰视着她。他伸出手,温暖而略带薄茧的掌心,轻轻覆上了她那双绞在一起、微微发凉的柔荑,将它们温柔地包裹、握住。

“婉儿。”他低声唤道,声音因白日怒吼指挥而带着些许沙哑,此刻却异常柔和,如同怕惊扰了月光。

云婉儿闻声,身体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缓缓抬起头,迎上他专注的目光。烛光在她清澈如秋水的眼眸中跳跃,漾开一片粼粼的、动人的波光。那里面盛满了欲说还休的羞涩,毫无保留的深切信任,以及历经漫长等待、重重磨难,终于抵达彼岸的、无限绵长的柔情。

“还……害怕吗?”陈念轻声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手背。他问的,自然是白日那场惊心动魄的攻城血战。

云婉儿先是轻轻摇了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声音轻软得如同拂过花瓣的微风:“怕。”她顿了顿,长长的睫毛垂下,复又抬起,目光坚定地望入他眼底:“怕你回不来。”紧接着,她似乎觉得这话不够,又用力地摇了摇头,反手更紧地握住了他的手指,仿佛要借此传递某种力量:“但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你答应过的。”

这简单的话语,却比任何华丽的誓言都更有力量。陈念只觉得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撞了一下,一股滚烫的热流自心田涌向四肢百骸。他执起她的手,将她的手背轻轻贴在自己温热的脸颊上,闭上眼,深深感受着她掌心那细腻的肌肤和令他心安的微凉温度。“对不起,”他哑声说,带着深深的怜惜与歉然,“让我们的婚礼,变成了那般模样。没有十里红妆,没有万民同庆的仪式,只有……刀光剑影。”

“不。”云婉儿立刻抬手,微凉的指尖轻轻抚上他微蹙的眉头,仿佛要将他眉宇间最后一丝沉重与遗憾也一并抚去。“那是我见过……最特别、也最深刻的婚礼。”她眼中泪光微闪,嘴角却绽开一抹温柔而骄傲的笑意,“它让我亲眼看见,也让我从此深信不疑——我嫁的,是我的英雄。是一个能守护这座城池、守护千万子民,也一定能守护我的英雄。”

她的肯定,她的理解,她的骄傲,如同最清澈也最温暖的甘泉,瞬间涤荡了陈念心中最后那一丝因战事搅扰佳期而产生的遗憾与愧疚。他睁开眼,眼中翻涌的爱意再也无需任何掩饰,如同决堤的洪流,汹涌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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