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地脉深处（1/2）

裂缝比远处看起来更为狭窄。岩壁湿滑，覆盖着冰冷的苔藓和不知名的粘稠菌类，散发着一股混杂着硫磺与腐朽的怪异气味。月光几乎无法透入，林惊雪和五名士兵只能依靠腰间悬挂的、用特制灯罩遮住大部分光线的“气死风灯”提供有限照明。

攀爬过程异常艰难。裂缝内部并非垂直，而是曲折向上，常有突兀的岩石凸起和狭窄的卡口需要费力挤过。林惊雪打头，用精钢短匕插入岩缝固定，试探每一处落脚点的稳固性。身后士兵紧随，绳索将六人相连，确保无人掉队。

“将军，这裂缝……不像是天然形成的。”紧随其后的士兵王川压低声音，手指拂过一处岩壁。在昏暗灯光下，那里隐约可见整齐的凿刻痕迹，虽然已被岁月侵蚀模糊，但仍能看出人工开凿的规整线条。

林惊雪停下，仔细查看。痕迹走向与裂缝延伸方向一致，像是为了拓宽或修整这条天然裂隙而进行的工程。“是人工修葺的通道。年代非常久远。”她心中警惕更甚。这意味着，这条“秘径”很可能并非无人知晓，至少在古时，曾被系统性地利用过。

继续上行约三十丈后，裂缝骤然开阔，形成一个约两丈见方的不规则石室。石室一侧，出现了一个明显是人工开凿的、向下倾斜的方形洞口，黑黢黢深不见底。洞口边缘镶嵌着已经氧化发黑的金属条，上面残留着难以辨认的奇异纹路。

更引人注目的是，石室地面上散落着一些无法辨识的碎片——非金非石，质地轻盈却坚硬，有些还带着暗淡的晶体光泽。林惊雪捡起一片，入手微凉，边缘异常锋利。

“这不是本朝，甚至不像是中原已知任何朝代的工艺。”她低声判断。碎片上没有任何锈迹或严重风化，仿佛材质本身就能抵抗岁月侵蚀。

“将军，这里有风。”一名士兵将手探向方形洞口，感受到微弱但持续的气流从下方涌出，带着更浓的硫磺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金属振动的低频嗡嗡声。

林惊雪蹲在洞口边缘，将遮光罩打开一丝缝隙，让光线投入下方。光线只照出几级向下延伸、同样镶嵌着金属边的台阶，便迅速被黑暗吞噬。那低频的嗡嗡声似乎随着光线的探入，略微增强了一丝。

“检查装备，准备下行。”林惊雪做出决定。裂缝上方已无路，这向下的人工通道，是唯一的去向。她必须弄清这下面究竟是什么，以及是否与归墟教、星陨湖底的设施，以及“圣骸”的加速激活有关。

六人重新整理装备，检查武器和绳索。林惊雪将一枚小巧的、用油纸包裹的石灰块在洞口边缘做了个不起眼的标记，这是留给后续可能支援人员的路标。随后，她第一个踏上了向下延伸的古老台阶。

台阶陡峭，湿滑异常。金属镶边大多已经松动脱落，脚下的石阶也被磨损得凹凸不平。嗡嗡声随着深入逐渐清晰，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类似臭氧的刺鼻气味，混杂在硫磺味中，让人喉咙发紧。

下行约莫五六十级后，通道骤然变得平坦开阔，连接上了一条更为规整的、拱顶结构的横向甬道。甬道高约一丈，宽可容三人并行，墙壁和拱顶呈现出一种光滑的、非天然石材的暗灰色质地，上面蚀刻着大面积的、连绵不断的复杂纹路。这些纹路与“圣骸”、星陨湖畔怪石上的风格一脉相承，但更为密集和系统化，在昏暗光线下隐隐流动着极其微弱的、仿佛呼吸般的暗蓝光泽，而非暗红。

“我的老天……”士兵中有人忍不住吸气。眼前景象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畴。这绝非陵墓或寻常地宫，更像某种……功能性的地下建筑。

林惊雪的心跳也微微加速。这甬道的材质、工艺、能量纹路，无不指向一个结论：这是一个与星陨湖底遗迹同源、甚至可能是同一上古文明留下的庞大地下设施的一部分！鬼哭涧盆地，根本就是建在这个上古设施之上，或者，是这设施的一个出入口！

她强迫自己冷静，仔细观察。纹路的走向似乎有着特定规律，暗蓝光泽的脉动也并非完全随机，而是沿着纹路路径缓慢传导，最终汇向甬道深处。空气里那股类似臭氧的味道，似乎也是从深处飘来。

“保持警惕，跟着光流走。”林惊雪示意。既然纹路的光泽在缓慢流向深处，那么能量或信息的“核心”很可能就在那个方向。

队伍在诡异的蓝色微光照耀下，沿着甬道小心翼翼地向深处行进。除了他们细微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只有那无处不在的低频嗡嗡声，仿佛这座沉睡地宫的脉搏。

甬道并非笔直，而是有着平缓的弯折。沿途出现了数个岔路口，有的已被坍塌的土石封堵，有的则通向更加幽暗的深处。林惊雪根据纹路光流的强弱和走向，选择主道继续前进。

走了约一刻钟，前方豁然开朗。

他们进入了一个巨大的圆形空间。空间直径超过二十丈，穹顶高耸，中央是一个向下凹陷的、直径约五丈的圆形池状结构。池子并非蓄水，底部铺满了与墙壁同质的暗灰色材料，池壁内嵌着一圈圈更加密集、复杂的能量纹路，此刻正间歇性地闪烁过强烈的暗蓝色光芒，伴随着每一次闪烁，整个空间的嗡嗡声就会陡然拔高，池底甚至有细微的电弧状光芒跳跃一下，随即消失。

更令人震撼的是，圆形空间的四周墙壁上，并非光滑一片，而是布满了无数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凹槽和凸起，有些类似控制台，有些像嵌入式的显示面板，但绝大多数都已破损、黯淡，或被厚厚的灰尘和钙化物覆盖。几具扭曲的、非人形的金属骨架散落在池边和墙角，骨架的材质与台阶金属边类似，但结构精巧复杂，似人似兽，早已彻底失去活性。

这里像是一个……控制中心，或者能量枢纽。而且，它似乎并未完全死去，还在某种残余机制下，极其缓慢地、不稳定地运转着。

林惊雪的目光被圆形池子正上方、穹顶中心处的一个特殊结构吸引。那里垂下数根粗大的、半透明的晶体导管（大部分已断裂），导管末端连接着一个复杂的金属与晶体复合装置。装置的核心，是一个脸盆大小、中空的圆形托架，托架内侧蚀刻着与“圣骸”形状完全吻合的凹槽纹路！

“星钥……插槽。”她喃喃道。这里，就是“圣骸”真正应该放置的地方？是启动某个更大系统的一部分？

“将军，你看那里！”王川指向圆形池子对面的一处墙壁。那里有一片相对完好的、类似板状的结构，上面覆盖着一层浑浊的、类似琉璃的材质。此刻，随着池底又一次能量闪烁，那板状结构内部竟然短暂地亮起了一片极其模糊、不断抖动的光影！光影中隐约可见复杂的几何图形和无法理解的符号流闪过。

“残留的……显示装置？”林惊雪心脏狂跳。她试图靠近观察，但刚迈出几步，一股强烈的眩晕感和恶心感猛然袭来！不止是她，所有士兵都出现了类似反应，脸色发白，呼吸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