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癔症?(2/2)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呐喊。

他的道心,自踏入剑道以来,历经无数次淬炼与磨砺,早已澄澈如镜,坚毅如铁。

他或许有执着,有念想,但绝无可能混淆现实与幻想到如此地步!

那些细节如此生动,情感如此真实,怎么可能是“臆想”?!

唯一的解释就是——岩彤出了问题!

她的记忆被人动了手脚!

或者,她的神智被人以某种极高明、极隐秘的方式控制了!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瞬间照亮了许卿混乱的思绪,却也带来了更深的寒意。

是谁?谁有如此能力,能在不知不觉间,将一个筑基巅峰修士的记忆与认知篡改到如此天衣无缝的地步?甚至连她本人都深信不疑?

几乎是本能地,许卿那属于结丹巅峰的庞大神识,如同无形的潮水,轰然涌出,瞬间将面前的岩彤笼罩其中!

他的神识精纯而锐利,带着浪元宗正统功法的堂皇正气与剑修的锋锐洞察力,细致入微地扫过岩彤的全身。

从头到脚,从识海到丹田,从经脉的灵力流转到神魂的波动气息……他检查得无比仔细,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存在的异常——残留的迷魂药力、外来的神魂烙印、诡异的灵力禁制、肉身被操控的痕迹……

然而,结果却让许卿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没有。

什么都没有。

岩彤的修为根基扎实,灵力运转圆融自如,隐隐有突破至结丹境的迹象;

她的神魂虽然此刻显得有些紧张和排斥,但波动纯净,没有任何被外力强行干涉或污染的痕迹;

她的肉身完好,气血旺盛,没有丝毫被秘法操控的僵直或异常;

甚至连她看向自己时那冰冷的眼神、厌烦的表情、排斥的动作,都显得那么“自然”,那么“发自内心”,仿佛她真的就是一个第一次见到“浪元宗许卿”、并且对此人毫无好感甚至有些反感的岩家小姐。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正常,正常得可怕。

正常的修为,正常的神魂,正常的反应……唯独不正常的,是她“遗忘”了所有关于“许卿”的记忆,并对他这个人本身产生了强烈的陌生感与排斥感。

“这……怎么可能?!”许卿忍不住低呼出声,声音干涩嘶哑,充满了难以置信与自我怀疑。

他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身形甚至有些摇晃。

难道……真的是自己出了问题?难道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真的只是心魔作祟?

不,这比岩彤被控制更让他难以接受!这意味着他坚守的剑心、他相信的真实,从根基上就是虚假的!

然而,就在这自我怀疑几乎要将他吞噬的瞬间,剑心深处那一缕永不屈服、斩破虚妄的锋芒,骤然亮起!

不对!

他的道心通明澄澈,近期并无任何瓶颈或心魔滋扰的迹象。那些记忆的细节如此丰富具体,情感反馈如此真实强烈,绝非凭空幻想所能企及。

尤其是岩彤方才那一闪而逝的、近乎本能的厌恶神色——如果她真的完全“不认识”自己,对于一个陌生男子突兀的亲昵称呼,更多的应该是错愕、疑惑或者恼怒,而不该是那种仿佛触及了什么不洁之物的、带着一丝恐惧的厌恶!

那厌恶,更像是一种被强行压抑、但又因某种刺激而泄露出来的、真实的情绪残留!

控制她的力量,层次极高!

高到以他结丹巅峰的神识,竟然完全无法察觉任何端倪!

这种控制,并非粗暴地扭曲或植入,而是更精妙、更彻底地……覆盖?替换?或者是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引导她自身形成了现在的认知?

许卿猛地抬起头,那双因为震惊、痛苦、怀疑而显得有些涣散的眼眸,重新凝聚起锐利如剑、冰冷如霜的光芒。

他的目光,如同两柄出鞘的利剑,越过了依旧依偎在墨紫阎身边、神情冰冷而陌生的岩彤,最终,死死地钉在了那个从一开始就挂着莫测笑意、从容掌控着一切的黑袍青年身上——墨紫阎!

是他!

一切的异常,都是从这个人出现开始的!

岩家突如其来的变故,岩彤判若两人的变化,这诡异莫名的“失忆”……所有的线索,最终都指向了这个神秘莫测、气息诡异的男子!

他才是关键!他才是最可能的那个“幕后黑手”!

许卿的目光,充满了审视、质疑、冰冷的敌意,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面对深不可测对手时的凝重。他要从这个男人身上,找出破绽!

然而,面对许卿那几乎要将自己洞穿的、充满了压迫感与质问意味的目光,墨紫阎的反应,却平淡得让许卿心头发寒。

只见墨紫阎微微偏了偏头,似乎对许卿这突如其来的、锐利如刀的注视感到有些“意外”。

他脸上那抹习惯性的笑意没有丝毫变化,甚至连嘴角上扬的弧度都未曾改变分毫。

他先是看了看怀中依旧昏睡的血瞳璃,仿佛在确认小家伙没有被打扰,然后才慢条斯理地抬起眼,迎上许卿冰冷的目光。

他的眼神平静无波,深邃的眼眸中,倒映着许卿因为激动而略显苍白的脸,却没有任何被质问的心虚或恼怒,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以及一丝……淡淡的、如同看着什么无关紧要之物的疏离。

然后,他开口了。

声音依旧温和,甚至带着一点仿佛友人间的调侃,但听在许卿耳中,却比岩彤的冰冷否认更加刺骨,更加令人愤怒。

“许公子,”墨紫阎轻轻笑了笑,那笑容却未达眼底,“你这般看着小弟我,可是有何指教?”

他顿了顿,目光在许卿和岩彤之间逡巡了一下,继续用那种带着些许无奈、又仿佛洞悉一切的口吻说道:

“关于彤彤是否认识你这件事……既然彤彤本人如此肯定地说不认识,那或许,真的是一场误会,或者……”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目光落在许卿身上,带着一种近乎“怜悯”的审视,“许公子,你是不是记错了人?又或者……”

他的声音压低了一些,语气变得更为“诚恳”,也更为“诛心”:

“说句冒犯的话,许公子,我观你气息略有浮动,心神似乎也有些不稳。方才彤彤也提到了‘臆想’二字……或许,你真的需要静下心来,仔细内视一番?莫不是修行上出了什么岔子,或是近期经历过什么特别之事,影响了心神记忆?”

他向前微微倾身,仿佛真的在好心提醒:

“我们修士,虽追求力量长生,但道心稳固、神识清明才是根本。有时候,过于执念某些事、某些人,或者遭遇了难以承受的冲击,是可能产生一些……嗯,不太真实的认知的。”

最后,他直起身,脸上重新挂起那抹程式化的、带着疏离的礼貌微笑,语气也变得轻描淡写,如同在打发一个无关紧要的、甚至有些麻烦的访客:

“至于我和你……”

他摇了摇头,笑容里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否认与撇清,

“许公子,小弟我也很确信,在此之前,我与阁下素未谋面,更遑论什么‘一同历练的经历’了。许公子怕是寻人寻得急切,有些混淆了。”

他顿了顿,看着许卿那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好整以暇地补充了最后一句,这句话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关切”与逐客令的意味:

“我看许公子今日状态实在不佳,不若……早些回去,寻个安静之处,好好调息静养,仔细诊治一下你那可能的……嗯,‘癔症’?莫要因为这些虚无缥缈的事情,耽误了自身宝贵的修行才是正理。这修行之路,一步错,步步错,可大意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