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脆弱的休战与新征途（2/2）

“基于我们目前‘非敌对’的状态，以及共同面对死亡之翼威胁的大前提，龙眠神殿希望，如果在你于暮光高地的行动中，获取了任何关于死亡之翼核心计划、兵力部署、弱点情报，或是暮光之锤内部关键信息……能够选择性地与我们进行共享。这并非命令，而是……一个对彼此都有利的建议。”

这几乎是将“利用”关系摆在了明面上。

“情报？”奥妮克希亚嘴角的讥诮弧度更深了，她显然看穿了对方的心思，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态度极其敷衍，“看我的心情，以及……那些情报是否对我有价值。”

她不再理会联军代表们那复杂的目光，果断地转过身，将视线投向了林云、八戒，以及身后那些在残酷战斗中幸存下来、此刻正眼巴巴望着她、眼中混杂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对未来的茫然、以及对主人依旧坚定忠诚的军团士兵们。

她的声音陡然变得高亢、清晰、充满了不容置疑的统帅威严，响彻在刚刚沉寂下来的战场上：

“所有人！听我命令！”

“立刻打扫战场！收敛我们阵亡同胞的遗骸，给他们应有的体面！统计伤亡名单，伤员优先救治！”

“战场之上，凡有价值之物——武器、盔甲、魔法物品、能量结晶、乃至这些扭曲怪物的特殊组织样本——只要还能使用、还能研究、还能换取资源，全部收集带走！一件不留！”

她的手指，猛地指向那如同巨兽深渊之口般的黑翼之巢入口，眼中闪过一丝冷酷的精光：

“黑翼之巢内部，奈法利安留下的所有研究资料、实验笔记、魔法典籍、未被摧毁的仪器设备、囤积的稀有材料、魔法宝石、金币财宝……所有一切！

但凡能被搬动、对我们有价值的，全部搜刮干净！我要让奈法利安这辈子的‘心血’，变成我们踏上新征途的资粮！”

“我只给你们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我要看到一支重新集结完毕、带着战利品和复仇决心的军队，离开这片被死亡与疯狂浸透的焦土！明白了吗？！”

“是！遵命，主人！为了奥妮克希亚！”残存的军团士兵们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夹杂着疲惫与兴奋的狂热欢呼！他们才不在乎龙眠联军那审视而疏离的目光，才不在乎什么“权宜之计”或“潜在威胁”。

奥妮克希亚的胜利，她的强大，她的冷酷与果断，以及她承诺的未来与战利品，才是他们唯一的信仰与动力源泉！他们如同被注入了一剂强心针，立刻忍着伤痛，如同最有效率的工蚁般，迅速散开，开始执行命令。

林云走到正凝神审视着部下行动的奥妮克希亚身边，压低了声音，语气凝重：“暮光高地不比这里。那里的敌人更强大，更疯狂，环境也更险恶。

希奈丝特拉既然逃了回去，必定会严加防备，甚至可能设下陷阱。我们迫切需要时间恢复实力，整合新获得的力量，尤其是……那些从黑翼之巢里带出来的东西，需要仔细甄别，小心处置。”

奥妮克希亚微微侧头，金色的竖瞳瞥了他一眼。经历了这场生死与共、并肩对抗强敌的血战，两人之间那最初纯粹的利益与胁迫关系，已然发生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微妙而深刻的变化。

她眼中的冰冷似乎融化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涟漪，声音也罕见地降低了几分，带上了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属于“同伴”的认可：

“我知道。前路艰险，步步杀机。”她顿了顿，目光重新投向忙碌的部下和幽深的巢穴入口，“但正因如此，我们才更需要带走这里的一切。奈法利安的遗产里，或许就有能让我们在暮光高地站稳脚跟，甚至反制希奈丝特拉的东西。”

她的声音更轻了一些，几乎微不可闻：“这次……多亏了你，林云。没有你拖住母亲，没有你那不顾一切的一击创造的机会……结局或许会截然不同。”

这简短的、几乎不像是她会说出的认可与……近似感谢的话语，让林云微微一怔。他看向奥妮克希亚那依旧冰冷而坚毅的侧脸，忽然觉得，这头高傲而复杂的母龙内心深处，或许并非只有纯粹的野心与复仇。

他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客套话，只是点了点头：“我们是盟友，目标一致。接下来，依旧如此。”

龙眠联军的巨龙们，以及联盟部落的代表们，沉默地注视着奥妮克希亚的军团如同饥饿的狼群般，高效而贪婪地搜刮着战场和黑翼之巢。

看着他们将一箱箱标注着奈法利安徽记的典籍、一袋袋闪烁着奥术或暗影光泽的材料、甚至一些被小心封装起来的、形态诡异的生物组织样本搬出巢穴，堆积起来。

尽管心中有些许不满，甚至是对某些“禁忌知识”可能外流的担忧，但他们都默契地没有上前阻止。

既然达成了那脆弱的“休战”，那么按照艾泽拉斯无数战争后形成的、不成文的潜规则，战场上的“战利品”归胜利者所有，似乎也是理所当然。

只要奥妮克希亚不公然带走那些被明确标记为“极端危险”、“必须销毁”的核心禁忌之物（比如完整的、可运作的扭曲龙兽培育槽，或者直接联系上古之神的邪器），他们便选择性地视而不见。毕竟，在更大的威胁面前，这些“次要矛盾”可以被暂时搁置。

很快，在奥妮克希亚严令与军团士兵狂热执行下，一个时辰悄然过去。伤者被简单包扎，阵亡者的遗体被集中火化（黑龙军团的传统，回归烈焰），堆积如山的战利品被分门别类、用魔法或蛮力打包妥当。

一支虽然伤痕累累、疲惫不堪，却眼神凶悍、士气重新被战利品和主人威势点燃的军队，再次在黑石山下集结完毕。

他们没有与依旧停留在此、默默净化着战场残余黑暗能量、准备着手永久封印黑翼之巢的龙眠联军做任何形式上的告别，甚至没有再多看他们一眼。

如同他们突兀地出现在这片平原，掀起腥风血雨一般，此刻，他们带着剽悍、决绝与一股破釜沉舟的气势，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调转方向，离开了这片被他们的鲜血、敌人的尸骸以及无尽疯狂所浸透的焦黑土地。

他们的目标明确——西北方向，那片天空永远被不祥暮光笼罩、大地腐化、邪教横行、古神低语回荡、如今更盘踞着灭世者及其党羽的险恶之地：

暮光高地。一场新的、或许更加血腥、更加诡谲、也更加关乎命运走向的征途，已然在他们脚下展开。

龙眠联军的代表们，包括红龙指挥官塔兰尼斯和蓝龙长者塞纳苟斯，默默地伫立在原地，目送着那道黑色洪流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燃烧平原起伏的地平线尽头，与远方那晦暗的天色融为一体。

“就这样……放任她离开？前往我们的主要战场之一？她毕竟是一头黑龙，是耐萨里奥的直系血裔！她的军团里充满了不稳定因素！”

一位身披圣光战甲、来自暴风城的人类高阶圣骑士指挥官，终于忍不住，带着忧虑与一丝愤懑，低声向塔兰尼斯询问道。圣光与黑龙的堕落力量，天生便是对立面。

塔兰尼斯缓缓收回目光，他那张如同熔岩雕刻而成的威严脸庞上，表情复杂。他望着奥妮克希亚消失的方向，仿佛在凝视着未来那一片混沌而危险的迷雾，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充满了一种属于古老存在的、洞悉世事残酷的疲惫感：

“年轻的勇士，在死亡之翼那足以遮蔽太阳的阴影之下，这世间许多事情，早已不再是非黑即白，泾渭分明。奥妮克希亚……她确实是一把极其危险、甚至可能伤及自身的双刃剑。但此刻，这把剑握在她自己手中，而剑锋所向，明确地指向了耐萨里奥及其羽翼。”

他顿了顿，仿佛在说服自己，也仿佛在向所有心存疑虑的部下解释：“这总比……这把剑被我们的死敌握在手中，调转锋芒，对准我们的心脏……要好上千百倍。”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塞纳苟斯，以及其他几位巨龙领袖，沉声下令：“立刻通过龙眠通讯网络，将今日之战况，以及我们与奥妮克希亚达成的‘暂时非敌对状态’之条款，通报给正在暮光高地、海加尔山、以及世界各地与死亡之翼势力作战的所有同胞与盟友。”

他特别强调：“通知暮光高地前线的指挥官，严密关注奥妮克希亚及其军团的动向。但……除非她们主动攻击联军防线，或进行明显危害世界根基的禁忌行为，否则，务必保持克制，避免与其发生不必要的正面冲突。将她们视为……一股需要被密切监视的、独立活动的‘第三方势力’。”

这指令，充满了无奈与现实的权衡。

“那么，黑翼之巢这里？”另一位蓝龙询问道。

塔兰尼斯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幽深的、仿佛仍在渗出黑暗气息的巢穴入口，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冷光：

“调集足够的红龙与蓝龙力量，对巢穴内部进行最彻底的净化！用生命烈焰焚烧一切残留的扭曲血肉与黑暗能量，用奥术风暴瓦解所有仍在运作的危险法阵与机关！然后……”

他的声音变得更加沉重：“启动最高级别的【大地愈合】与【空间闭锁】仪式，联合绿龙与青铜龙的力量，将黑翼之巢的核心区域，连同奈法利安那些最深层的、可能无法被完全摧毁的实验室与封印间……彻底掩埋、封印于黑石山地脉深处！

让奈法利安的疯狂遗产，与他本人的尸骸一样，永远不见天日，成为被遗忘的历史尘埃！”

命令被迅速传达下去。巨龙们开始行动，生命之火与奥术光辉再次在黑石山巅亮起，这一次，是为了净化与封印。

燃烧平原上那带着焦糊与血腥气息的风，依旧不知疲倦地吹拂着，卷起细微的灰烬与尘埃。但震天的喊杀与能量的狂澜已然彻底平息，只留下满目疮痍的大地与无数尚未安息的亡魂，在无声地诉说着刚刚结束的惨烈。

黑石山的内战，随着奈法利安的陨落与奥妮克希亚的离去，终于画上了一个沉重而充满不确定性的句号。

然而，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绝非终结。

一场源于家族仇恨与个人野心的内战结束了。

但一场将席卷整个艾泽拉斯、决定世界命运归属的、更加宏大、更加黑暗的超级风暴，正在暮光高地，在世界的各个角落，加速酝酿、汇聚。

而奥妮克希亚与林云，这对在血与火中缔结了奇特盟约的黑龙公主与异界术士，已然携带着胜利的余威与新的战利品，主动投身于那更加凶险、更加莫测的命运漩涡中心。

他们的前路，晦暝未卜，杀机四伏。但他们的脚步，却已然迈出，无可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