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密谋(1/2)

青云剑宗的护山大阵缓缓敛去光芒,淡金色的光幕如水波般退散。各宗门的弟子在清虚真人的安排下,被引往西侧客院安顿。山门前剑拔弩张的气氛虽暂时缓和,空气中却依旧弥漫着一股微妙的、彼此戒备的气息,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沉寂。

林小满没有回醉剑峰,甚至没顾得上与陆清寒打声招呼,只借着人群的掩护,悄无声息地跟上了那个灰色的身影。

张长老离开山门后,没有回铸剑峰的炼器堂,也没回自己的小院,反而绕到了主峰后山,钻进了一片茂密的竹林。竹林深处,掩映着一间简陋的竹屋,竹墙斑驳,瓦顶生苔,是张长老偶尔用来清修的地方,平日里鲜少有人踏足。

林小满收敛全身气息,足尖点在竹枝上,身形如一片羽毛般落在竹林外的古柏树上。浓密的枝叶将她的身影完全遮蔽,她透过叶隙望去,竹屋里昏黄的灯光摇曳,窗纸上映出两道交叠的人影。

除了张长老,还有一个人。

那人身材瘦高,裹在一件宽大的黑色斗篷里,帽檐压得极低,看不清面容,只有一双露在外面的眼睛,在灯光下闪烁着阴冷的光。

两人的交谈声很低,像是怕被人听了去。但林小满晋入剑心境后,耳力早已远超常人,凝神细听,便能隐约捕捉到一些零碎的话语。

“……不能再拖了……”张长老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急切,像是背负着千斤重担,“封印已经开始转化,最多三个月就会彻底稳定。到时候……一切都晚了。”

另一个人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显然是刻意压低了嗓音:“三个月……够了。只要在转化完成前,拿到‘核心’……打开那扇门,我们就能……”

“没那么容易!”张长老猛地打断他,语气里满是焦虑,“楚疯子守在剑冢寸步不离,那丫头又晋入了剑心境,还有陆清寒那个小子……他们绝不会让我们轻易得手的!”

“那就……一起解决。”沙哑的声音里透出一股刺骨的阴狠,“正好,各宗门的人都聚在这里,乱中取势,最是方便。我们可以制造一些……混乱。”

“你疯了?!”张长老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惊怒,“这里是青云剑宗!是三千年来的根基之地!一旦闹大,宗门倾覆,生灵涂炭,谁也跑不了!”

“跑?”沙哑的声音发出一声阴冷的嗤笑,“为什么要跑?只要拿到核心,打开那道门……整个修仙界,都要匍匐在我们脚下!三千年的等待,岂能功亏一篑?”

林小满的心脏猛地一沉,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核心?是指那颗被净化后的金色心脏吗?他们要抢走它?还要打开那扇“门”?

那不就是……要放出那些被封印了三千年的畸形生命?

可是张长老……他不是一直在赎罪吗?他不是认同了净化转化的方式,想要弥补三千年前的过错吗?

为什么……他会和这个神秘人同流合污?

“别忘了我们的约定。”沙哑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一丝威胁的意味,“你提供情报,我负责行动。事成之后,核心归我,门后的东西……我们平分。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也是唯一能赎罪的方式。”

张长老沉默了。

竹屋里的灯光晃了晃,映出他佝偻的背影,显得无比落寞。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干涩得像是要裂开:“我……我再想想。”

“没时间了!”沙哑的声音催促道,语气不容置疑,“三天后,各宗门的长老会齐聚主峰大殿,商议联合驻守矿脉的事。那时候,楚疯子身为峰主,必须出席,剑冢的防御会是最薄弱的时候。错过这个机会,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竹屋里又是一阵死寂。

窗外的风掠过竹林,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谁在低声啜泣。

不知过了多久,张长老才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好。”

“这才对嘛。”沙哑的声音终于缓和下来,带着一丝满意的笑意,“老朋友,记住,这是唯一的机会。三千年的罪孽,三千年的等待,不能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谈话到此戛然而止。

竹屋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那个黑色斗篷的人影走了出来。他警惕地环顾四周,目光锐利如鹰,确认无人窥探后,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竹林深处。

张长老没有出来。

竹屋里的灯光,久久未熄,映着窗纸上那个孤寂的身影,直到深夜。

林小满藏在树上,浑身冰冷,手脚都有些发僵。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却又不得不信。

张长老……真的背叛了吗?

不,不对。

他不是背叛,他是在做一场交易。一场用整个修仙界的安危,换取他所谓“赎罪”的交易。

可是,这真的是赎罪吗?还是……另一场灾难的开端?

林小满不敢深想,她悄无声息地离开古柏树,以最快的速度,朝着醉剑峰的方向掠去。

醉剑峰的院子里,灯火通明。陆清寒正站在石桌旁,眉头紧锁地踱步,看到林小满脸色苍白地冲进来,立刻迎了上去:“师妹,出什么事了?”

林小满没有隐瞒,将刚才在竹林外听到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说了出来。

陆清寒的脸色,随着她的讲述,一点点沉了下去,到最后,已是一片冰寒。

“三天后……各宗门长老齐聚主峰……”他低声重复着,眼神凝重,“确实是剑冢防御最薄弱的时候。张长老在宗门多年,对剑冢的阵法了如指掌,若是他从中配合……后果不堪设想。”

“师兄,我们必须阻止他们。”林小满握紧拳头,指节泛白,“那颗心脏是封印的核心,绝不能落在他们手里!一旦被抢走,后果不堪设想!”

“我知道。”陆清寒点头,眼中满是忧虑,“可是……凭我们两个,能对付得了张长老和那个神秘人吗?而且师尊必须出席长老会,到时候剑冢只有我们……”

“还有小兽,还有守剑。”林小满的目光落在院角蜷着的小兽身上,眼神坚定,“而且……我们可以找帮手。”

“找谁?”陆清寒一愣。

林小满沉默了片刻,缓缓吐出一个名字:“陈晓。”

“他?”陆清寒有些意外,“可是他的伤……”

“他的伤虽然重,但并不致命。”林小满说,“有生血丹吊着,三天时间,足够他恢复七八分。而且……他是炼器堂的人,对阵法、禁制的了解,远超你我。如果他愿意帮忙,我们在剑冢布下陷阱,胜算会大很多。”

陆清寒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可以试试。但……他能信任吗?”

“至少比张长老可信。”林小满说得斩钉截铁。

两人转身走进厢房。

陈晓正靠坐在床上调息,脸色依旧苍白,但精神好了许多。看到两人进来,他连忙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

“别动。”林小满快步上前按住他,轻声问道,“伤势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好多了,多谢师姐的丹药。”陈晓勉强笑了笑,“师姐和师兄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林小满没有绕圈子,开门见山地说道:“陈师弟,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她将张长老与神秘人密谋的事简要说了一遍,隐去了“核心”和“门”的具体细节,只说有人要在三天后偷袭剑冢,盗取宗门重宝。

陈晓的脸色,随着她的讲述,一点点变了。从最初的平静,到震惊,再到难以置信。

“张长老……竟然……”他的声音发颤,眼中满是不敢置信,“他可是炼器堂的元老,是看着我长大的长辈啊……怎么会……”

“人心难测。”陆清寒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丝淡淡的叹息,“陈师弟,青云剑宗是我们的家。现在家有难,你愿意帮我们吗?”

陈晓低下头,看着自己缠满绷带的双手。那双原本灵巧、用来炼器和握剑的手,此刻因为重伤而微微颤抖。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他的手背上,泛着冷光。

良久,他抬起头,眼中的迷茫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决绝的光芒。

“我帮。”

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青云剑宗……是我的家。我不能看着它被毁。”

“谢谢你。”林小满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微微垮了下来。

“那么……我们现在就来制定计划。”陆清寒走到桌边,拿起纸笔,眼神锐利,“时间紧迫,我们只有三天。”

三人围坐在桌边,低声商议起来。

首先,必须确认张长老和神秘人的具体行动计划,摸清他们的人手和路线;其次,要查清那个神秘人的身份和实力,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第三,要提前在剑冢布下埋伏,最好能引他们入瓮,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但这每一件事,都难如登天。

而他们,只有三天时间。

“我去查神秘人的身份。”陆清寒主动请缨,“各宗门的人都住在客院,我可以用执法堂弟子的身份,以加强警戒为由,暗中调查。那个神秘人既然敢来,必定会露出破绽。”

“我去监视张长老。”林小满说,“我有匿影戒,再加上无尘剑的净化之光可以隐藏气息,他不会发现我的。我要摸清他这三天的动向,看他会在剑冢的阵法上做什么手脚。”

“那我……”陈晓想了想,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可以研究一下剑冢的封印阵法。如果他们要抢核心,必定会从阵法入手。我可以根据阵法的破绽,提前布下反制的禁制。就算困不住金丹修士,至少也能拖延时间,为我们争取机会。”

分工明确,三人立刻行动起来。

接下来的三天,整个青云剑宗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却已是暗流涌动。

陆清寒每天出入客院,一身执法堂的服饰,神色冷峻,巡视得一丝不苟。他敏锐地发现,除了各宗门明面上的长老和弟子,还有不少形迹可疑的人在暗中活动——有些人戴着面具,有些人用秘法遮掩了气息,显然是来者不善。

林小满则日夜守在铸剑峰附近,像一只蛰伏的猎鹰,悄无声息地监视着张长老的一举一动。

奇怪的是,张长老这三天异常平静。

他照常去炼器堂授课,手把手地指导弟子们淬炼剑胚;照常去后山的药圃打理药草;照常坐在小院里,对着那柄断剑发呆。

没有任何异样,没有任何反常。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那晚的对话,林小满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但她知道,越是平静,越是暗流汹涌。

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往往是最可怕的。

第三天,黄昏。

夕阳西下,将天际染成一片绚烂的金红。

张长老终于有了动作。

他没有去炼器堂,也没有回小院,而是独自一人,缓步走向了后山的一处偏僻悬崖。那里人迹罕至,只有呼啸的山风,卷着碎石,刮过光秃秃的崖壁。

林小满的心猛地提了起来,她远远地跟在后面,屏住了呼吸。

悬崖边,那个熟悉的黑色斗篷人影,已经等候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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