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出发前夕（1/2）

第十天的清晨，青云山山门前的广场上，气氛肃穆得近乎凝重。

朝阳刚从东边的云海中挣脱而出，金色的阳光泼洒在青石铺就的地面上，将二十余名整装待发的修士身影拉得颀长。墨尘站在队伍最前方，一身洗练的素白剑袍，腰间佩剑无尘，背上多了一个古朴的紫檀木剑匣——那是陆不醒特意为他寻来的，内里刻有聚灵阵法，用来妥善存放宗主印。

小满站在他身侧，身着一袭青白相间的剑袍，背在身后的霄光剑被素色剑布层层包裹，只露出半截剑柄。她的目光扫过送行的人群，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苏晓晓红着眼眶，王大石攥着拳头，连剑冢那两位守了三年的老者也来了，浑浊的眸子里满是担忧与祝福。

陆不醒正站在一张摊开的兽皮地图前，做着最后的部署。他手中的木指点在地图上，声音清晰而有力，穿透了清晨的薄雾：“我们从青云山出发，一路向西飞行三千里，抵达‘落星城’。在那里休整一日，补充足够的干粮与丹药，随后继续向西，穿越‘黑风峡谷’，便能踏入死寂荒原的地界。”

地图上，一条醒目的红线从青云山蜿蜒向西，最终定格在一片标注着骷髅标记的区域——那便是天剑废墟。

“死寂荒原环境恶劣，空间紊乱，无法长时间御剑飞行。”陆不醒的指尖点在荒原边缘的一个小点上，“我们会在边缘的‘守望镇’停留，等待其他宗门的队伍汇合。按照之前的约定，玄冰阁、焚天谷的人会在三日后抵达，金刀门和百草谷则晚一天。等所有人马到齐，再一同进入废墟深处。”

炎烈蹲在地上，正反复擦拭着自己的长刀，闻言抬头问道：“陆前辈，听说死寂荒原里有‘噬灵风暴’，那风暴厉害得很，连元婴修士遇上都得被刮成白骨，这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陆不醒点头，神色严肃，“所以进入废墟之后，所有人必须结成《青云剑阵》行进，半步都不能脱离剑阵，更不许单独行动。另外，荒原里还遍布着上古残留的空间裂缝，那些裂缝隐蔽至极，一不小心踏进去，便是尸骨无存的下场。”

柳清霜从怀中取出几个莹白的玉瓶，逐一分发给众人，柔声叮嘱：“这是我炼制的‘定神丹’和‘避瘴丸’，定神丹能抵御荒原中的精神侵蚀，避瘴丸可化解毒瘴之害。每人一份，都贴身收好了，关键时刻能保命。”

赵无极接过丹药，转身看向墨尘，沉声问道：“墨师兄，宗主印中的信息，有没有提到废墟内部的具体危险？”

墨尘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无奈：“信息太过残缺，只隐约提到废墟核心区域设有‘天剑禁制’，非天剑宗弟子无法通过。至于其他的危险，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随机应变。”

“有这句就够了。”赵无极点头，随即转身面向身后的二十名金丹弟子，声音陡然拔高，“你们都听清楚了！这次任务凶险万分，九死一生！但既然你们选择站在这里，就要有豁出性命的觉悟！记住，我们此行的首要任务，是保护墨师兄和林师妹，是探查天剑秘藏的真相，不是争夺什么狗屁宝物！明白吗？”

“明白！”二十名弟子齐声回应，声音洪亮如钟，震荡着清晨的山谷。

他们都是青云剑宗年轻一代的翘楚，最弱的也是金丹中期修为，最强的几人更是早已触摸到元婴境界的门槛。能被选入这支队伍，本身就是一种莫大的认可。

就在这时，玄玉真人从问剑堂的方向缓步走来，身后跟着几位须发皆白的长老。他走到队伍前，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本座没什么可叮嘱的，该说的陆师弟都已经说了。只有一句话——活着回来。”

他的目光落在墨尘和小满身上，语气格外郑重：“天剑秘藏的秘密固然重要，但你们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若事不可为，不必逞强，立即撤退。青云剑宗可以不要那所谓的宝藏，但绝不能失去你们。”

“弟子谨记宗主教诲！”墨尘和小满同时躬身，声音铿锵。

玄玉真人点了点头，抬手挥了挥：“出发吧。”

陆不醒率先祭出自己的本命飞剑，那柄长剑化作一道耀眼的流光冲天而起。墨尘、小满、赵无极等人紧随其后，纷纷御剑腾空。二十名金丹弟子也各自祭出飞剑，一时间，山门前剑光闪烁，数十道流光划破天际，朝着西方疾驰而去。

苏晓晓仰头望着渐渐远去的身影，眼圈愈发泛红，忍不住问道：“王师兄，你说他们……能平安回来吗？”

王大石挠了挠头，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语气却无比笃定：“肯定能！墨师兄和林师妹那么厉害，还有陆师叔和赵师兄跟着，绝对不会有事的！”

“但愿如此。”苏晓晓双手合十，对着远去的剑光默默祈祷。

云端之上，队伍正疾速穿行。

小满御剑跟在墨尘身侧，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青云山的轮廓已经缩成了一个小点，心中忽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不舍。过去三年，纵然在剑冢中苦修的日子清苦寂寥，却也安稳平和。而从今往后，前路漫漫，危机四伏，生死难料。

“怕吗？”墨尘的声音恰好在耳边响起。

小满转头，看见墨尘正看着自己，眸子里带着几分关切。

“有一点。”她没有逞强，老实承认，随即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明亮的光，“但更多的，是期待。”

墨尘微微一怔，随即笑了：“我也是。”

是啊，期待。期待揭开那沉寂了千年的秘密，期待找到天剑宗传承的真相，更期待弄明白，他们背负的使命，究竟是什么。

队伍在云层中一路向西，速度极快。

陆不醒始终飞在最前方，神识铺展开来，警惕地探查着周围的动静。虽然才刚离开青云山的范围，但此行目标太大，谁也不敢保证，不会有人在半路设下埋伏。

一路飞了大半日，倒也平安无事。

中午时分，队伍在一座荒无人烟的山峰降落，稍作休整。

炎烈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堆干粮和水囊，分发给众人：“都赶紧吃点，补充补充体力。接下来还有两天的路程，可不能松懈。”

小满接过一块肉干，咬了一口，味道算不上好，却也能勉强填饱肚子。她转头看向柳清霜，发现她正捧着一个青铜罗盘，凝神调整着上面的刻度。

“柳师姐，你在做什么？”小满好奇地凑过去问道。

“定位。”柳清霜头也不抬，指尖在罗盘上轻轻拨动，“死寂荒原周围的空间极不稳定，很容易迷失方向。我用这个‘定星盘’记录我们的飞行轨迹，万一在荒原里走散了，还能根据轨迹找回来。”

赵无极走了过来，在墨尘身边坐下，目光落在他略带倦色的脸上，问道：“墨师兄，你昨晚没睡好？”

墨尘愣了一下，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

“你的气息比平时浮躁了些，虽然不明显，但瞒不过我。”赵无极笑了笑，语气带着几分了然。

墨尘沉默片刻，轻轻点头：“做了个梦。”

“是关于天剑废墟的？”赵无极追问。

“嗯。”墨尘望向西方，那里是死寂荒原的方向，眸色深沉，“我梦见自己孤身一人站在废墟里，脚下是累累白骨，头顶的天空都是血色的。还有一个苍老的声音，一直在我耳边重复——不要打开，千万不要打开。”

赵无极的眉头瞬间皱紧：“不要打开……这是在警告你？”

“不知道。”墨尘摇了摇头，“但那种感觉太真实了，醒来之后，心跳得厉害，久久都无法平静。”

小满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心中不由得一沉。她想起凌霄沉睡前提到的“封印”，想起无名信中的那句“若开，天下大乱”，难道说，天剑秘藏，真的不能打开？

“别想太多了。”陆不醒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拍了拍墨尘的肩膀，“梦境有时不过是心魔作祟罢了。你们这三年修为突飞猛进，心境却没跟上，滋生出一些心魔也很正常。稳住心神，守住本心，就不会被这些虚妄的幻象干扰。”

“是，师尊。”墨尘点了点头，压下心中的杂念。

休整了半个时辰，队伍再次启程。

这一次的飞行，一直持续到傍晚时分。夕阳西下，晚霞染红了半边天，前方终于出现了一座城池的轮廓——落星城到了。

落星城是进入死寂荒原前的最后一座大城，也是各路修士的聚集地。城门口人流如织，有赶着驮货的商队，有结伴而行的散修，还有一些身着宗门服饰的弟子。看到青云剑宗的队伍从天而降，不少人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落星城城主‘流星剑’与宗主有旧，早已为我们安排好了住处。”陆不醒带领众人走进城门，边走边叮嘱，“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去补充物资，后天便出发前往守望镇。”

他们落脚的地方，是位于城西的一座大宅院。这座宅院是城主的私产，平日里用来接待贵客，不仅环境清幽雅致，门口还有城主府的护卫把守，戒备森严。

安排好各自的房间后，陆不醒召集所有人到正厅集合。

“今晚都安分些，不要外出闲逛。”他的语气格外严肃，“落星城鱼龙混杂，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各路势力更是盘根错节。我们这次的目标太大，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能不节外生枝，就尽量不要节外生枝。”

众人纷纷点头应下。

晚饭后，墨尘和小满并肩在院子里散步。

这座宅院很大，院中假山流水相映成趣，几丛翠竹随风摇曳，花圃里的不知名花朵开得正盛。可两人都没什么心情欣赏这雅致的景致，各自揣着心事，沉默地走着。

“小满。”墨尘忽然停下脚步，开口打破了寂静，“如果……我是说如果，天剑秘藏真的不能打开，我们该怎么办？”

小满也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反问道：“墨师兄，你觉得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去天剑废墟？”

“为了真相。”墨尘几乎没有犹豫，脱口而出，“为了知道天剑宗当年到底封印了什么，为了知道那所谓的魔劫，是否真的还会来临。”

“那如果我们就此折返，回到青云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会怎样？”小满继续追问，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墨尘沉默了。

他知道答案。如果他们不去，那秘密就永远是秘密，可秘密不会凭空消失，只会像一颗埋在暗处的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轰然爆炸。到了那时，他们恐怕连一点准备的时间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