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冰火碎骨,道胎初鸣(2/2)
玄真子转过身,再次面向寒骨。
这一次,他手中没有火焰。
但他整个人的气息,变了。
不再是油尽灯枯的颓败,也不是逆转经脉的狂暴。
而是一种内敛的、却让人心悸的冰冷与炽烈并存的矛盾感。
仿佛他体内藏着一座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但火山口却被万年寒冰封住。
“你……”寒骨握刀的手,紧了又紧。
他感受到了威胁。
不是力量层面的威胁——玄真子此刻的真炁波动依旧微弱,甚至还不如一个普通的先天初期。
而是本质的威胁。
就像一只幼虎,哪怕爪牙未锋,但骨子里的凶性已经让狼群感到不安。
“我还没死。”玄真子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所以,轮到你接我一招。”
他没等寒骨回答。
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个状态维持不了多久。体内那个脆弱的平衡循环随时可能崩溃,一旦崩溃,他会比刚才死得更快。
必须速战速决。
玄真子抬起右手,五指虚握。
掌心处,冰蓝与赤金两色光芒同时亮起,却没有外放,而是在掌心极小的范围内疯狂旋转、压缩、融合!
最终,凝聚成一枚只有黄豆大小、内部冰火双色光流不断纠缠旋转的微小光球。
没有恐怖的能量波动。
没有惊人的气势压迫。
但那枚光球出现的瞬间,寒骨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那是……对能量极致的掌控!是将两种截然相反、本该互相冲突毁灭的力量,强行压缩、调和到一点的能力!
这需要对自身力量本质的领悟达到一个惊人的高度!
这小子,在刚才那濒死的瞬间,到底悟到了什么?!
“此招无名。”玄真子看着掌心的光球,眼神平静,“刚悟的。”
他手腕一翻,光球脱手飞出。
速度不快。
甚至有些慢悠悠的,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飘向寒骨。
但寒骨却如临大敌!
他不敢硬接,身形暴退,同时葬雪刀狂舞,在身前布下层层冰墙!每一道冰墙都厚达三尺,晶莹剔透,足以抵挡先天后期全力一击!
光球触及第一道冰墙。
没有爆炸。
冰墙瞬间汽化了。
不是融化,是直接从一个极端低温的固态,跳跃到了气态!连液态的过程都没有!
光球继续向前。
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
所有冰墙,触之即化!
寒骨瞳孔缩成针尖,终于不再保留,怒吼一声,葬雪刀高举过头,刀身幽蓝冰焰疯狂暴涨,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巨大冰刃虚影!
“霜骨大葬·绝斩!”
刀光斩落!
与慢悠悠的光球,撞在了一起。
这一次,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声极其轻微的——
“啵。”
如同气泡破裂。
光球碎了。
碎成无数细微的、冰蓝与赤金交织的光点,如同漫天流萤,飘飘洒洒。
而那道巨大的冰刃虚影,在触及这些光点的瞬间,开始崩解。
不是被击碎,而是从最细微的结构上,被冰与火两种极致力量同时侵蚀、瓦解、最终归于虚无。
寒骨闷哼一声,连退七步,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边缘结霜中心焦黑的脚印。他手中的葬雪刀,刀刃处出现了一道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裂痕。
裂痕处,冰火双色光芒一闪而逝。
刀,受损了。
寒骨低头看着刀,又抬头看向玄真子,覆面盔下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震惊、忌惮、杀意,甚至还有一丝……贪婪。
如果他能得到这小子刚才领悟的那种“冰火调和”的法门……
“你留不住我。”玄真子忽然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
寒骨一愣。
“我现在杀不了你。”玄真子很坦然地承认,“刚才那一招,是我能调动的全部。你虽然受伤,但还有余力。”
他顿了顿,看向寒骨身后的隘口。
“但你同样留不住我们。”
寒骨沉默。
他知道玄真子说的是事实。
那一枚诡异光球虽然破了他的绝招、伤了他的刀,但并未真正重创他。他若全力出手,依旧有把握留下眼前三人——至少,留下那个昏迷的尼姑和那棵树。
但代价呢?
这个道士明显还有搏命的后手。那种冰火调和的状态虽然不稳定,但谁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爆发出更可怕的攻击。
更重要的是……寒骨看向玉笋。
那个尼姑虽然昏迷,但刚才那种自发燃烧、渡送生机的异象,让他想起了组织内部关于“悬壶禁术”的绝密记载。
如果她真是那门禁术的传人……
那她的价值,可能比地脉精粹石和悬壶令碎片加起来还要大!
活捉她,远比在这里拼个两败俱伤更有意义。
念头电转间,寒骨已经有了决断。
他缓缓收刀入鞘。
“今日,到此为止。”
声音依旧冰冷,却没了杀意。
玄真子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但你们逃不掉。”寒骨转身,走向隘口,“影帅大人已经亲自南下。在他面前,你们所有的挣扎,都是笑话。”
他顿了顿,回头看了玄真子最后一眼。
“珍惜你们最后的时间吧。”
话音落下,他身形一晃,没入隘口外的雾气中,消失不见。
玄真子站在原地,直到寒骨的气息彻底消失,才猛地一晃,单膝跪地,大口大口地呕出黑血。
体内那个脆弱的平衡循环,在刚才凝聚光球时已经濒临崩溃。此刻强敌退去,心神一松,再也支撑不住。
冰火之力开始失控,在新生经脉中横冲直撞。
比逆转经脉时更可怕的剧痛,瞬间淹没了他。
但他没倒下。
他挣扎着爬起来,踉跄着走到玉笋身边,将她重新背起,又将树捆绑好。
薛驼子这才从远处一块巨石后连滚爬爬地跑过来——刚才那场对决,他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
“走……快走!”薛驼子声音发颤,扶住摇摇欲坠的玄真子。
三人一树,互相搀扶着,踏过满地冰火交织的狼藉,穿过隘口。
前方,是狭窄、阴暗、两侧山崖高耸的峡谷。
葬风谷。
风声呜咽,如鬼哭。
但至少,暂时安全了。
玄真子背着玉笋,一步一踉跄,走进峡谷的阴影中。
鲜血顺着他的裤脚滴落,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拖出两道长长的、触目惊心的红痕。
他低着头,看着怀中玉笋苍白却平静的睡脸,嘴角扯出一个极淡、极难察觉的弧度。
“玉笋……”他轻声说,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我好像……摸到‘道胎’的门槛了。”
不是因为顿悟。
不是因为苦修。
是因为在最绝望的时刻,他想起了她喂他的那口肉干,想起了她渡来的那丝真炁,想起了她昏迷中依旧燃烧的生机。
守护。
不是责任,不是承诺。
是本能。
而本能,就是他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