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污水搏命(2/2)
“狗娘养的!”组长怒吼,显然没料到这垂死挣扎的反扑如此凶悍,打乱了他的射击节奏。他咒骂着,试图重新稳住身体并瞄准那个在污水中再次扑腾向前的身影。
就在老张栽倒、手臂下意识慌乱挥舞想抓住什么稳住身体的瞬间,冰冷的污水里,一只同样冰冷、却带着可怕力量的手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老张惊恐地抬眼,正对上陈默那双在黑暗中燃烧着疯狂火焰的眼睛!两人的身体在浑浊的污水里剧烈地碰撞、扭缠、沉浮!污水灌进鼻腔耳朵,窒息感瞬间袭来!
“老鼠洞……在前面……酱园……”陈默的声音如同破旧的风箱在耳边嘶鸣,带着铁锈般的血腥气,低哑得几乎只有气声,“……信我……一次……活路……”这几个字仿佛耗尽了他最后的气息。就在这混乱的近距离肢体绞缠中,趁着手电光因为两人的搏斗而剧烈晃动、难以聚焦的刹那,一个冰冷、带着水腥味、被揉得不成样子的小纸团,被陈默那只冰冷的手,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狠劲,猛地塞进了老张那只因挣扎而胡乱张开的手掌心里!
掌心突然被塞进一个冰冷湿濡的东西,那触感让深陷窒息和恐慌的老张浑身剧震!活路?纸团?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进他混沌的脑海——这难道是……投名状?这个亡命徒给他的秘密?他几乎下意识地死死攥紧了拳头,将那团湿漉漉的东西死死捏在掌心!冰冷的触感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也可能是催命符!
“都他妈别动!”组长终于重新站稳了身体,厉声咆哮,手电筒的光柱如同舞台追光,猛地锁定在浑浊污水中那两个扭成一团的身影上!光束刺眼,清晰地照出老张那张惊魂未定、沾满污秽的脸,和他那只紧紧攥住、指关节捏得有些发白的拳头!
“老张!”组长的声音冰冷得如同刮骨的钢刀,每一个字都带着敲骨吸髓的审问,“你手里攥的什么玩意儿?!给老子张开!”
手电光像冰冷的探针,死死钉在老张那只紧握的拳头上。浑浊的污水顺着他的手腕往下淌,滴答作响。老张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铁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了跳动。他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到了头顶,又瞬间冻结。攥着纸团的手心里全是冷汗和污水,又湿又滑又烫。张开?这纸团一旦显露,是护身符还是催命符?“组……组长……我……”他喉咙像是被粗砺的沙子堵死了,身体僵硬得如同冻住的鱼。
组长阴鸷的眼睛眯了起来,里面闪过毫不掩饰的杀机。他不再废话,枪口微微下移,冰冷的准星不是指向陈默,而是牢牢锁定了老张的胸膛!“松开你的狗爪子!拿出来!别逼老子亲手给你开膛破肚检查!”他旁边的年轻特务也立刻抬枪指向老张,脸上写满了凶狠的狐疑。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亡对峙凝固了下水道污浊空气的瞬间!陈默的身体借着刚才撞击老张的反作用力,加上最后一丝榨出来的力气,像一条濒死的鱼,猛地向前一窜!他的目标异常清晰——就在老张栽倒位置的后方管壁上,一处看似杂乱堆叠着破烂板条箱和腐朽木头的角落!在手电光晃动扫过那处的刹那,一个仅容瘦小身躯挤过的、边缘破碎参差的圆形洞口,如同地狱的入口,在黑暗的背景中模糊地一闪而现!酱园特有的那股浓烈复杂的酱菜卤水混合着霉菌的独特气味,正从那幽深的洞口丝丝缕缕地透出来!
老鼠洞!目标就在眼前!
“拦住他!”组长瞬间发现了陈默的动作,厉声咆哮,枪口条件反射般就要转向那个扑向洞口的身影!
然而,就在枪口移动的零点一秒!就在组长暴喝出声的同时!刚才还僵在污水里如同待宰羔羊的老张,眼中骤然爆发出一种困兽般的绝望和疯狂!他一直紧攥着的拳头猛地松开——那张被揉搓得湿透发烂、几乎看不出原貌的纸条,随着浑浊污水从他掌心滑落!
“组长!他塞给我的!是……”老张的声音带着歇斯底里的破音,手臂猛地向组长抬起,指向那正在飘落的纸片,似乎想表明自己的“清白”,想抓住最后一根证明自己忠诚的稻草!
手电光柱下意识地,随着老张这指向性的动作和他那惊惶的叫喊,猛地聚焦在那片从他掌心飘落、正在浑浊污水里缓慢沉浮的惨白色纸片上!虽然看不真切,但那惨白的一角在漆黑污水中异常刺眼!
就是这短暂到了极致的、视线与注意力被强行引走的刹那!对陈默来说却是唯一的、稍纵即逝的生机!
噗嗤!
沉闷的摩擦声伴随着撕裂般的剧痛!陈默的身体不顾一切地狠狠挤进了那个散发着更浓郁酱臭味的洞口!腐朽的木茬和尖锐的砖石边缘瞬间将他破烂的棉袄划开更大的口子,在他唯一完好的右臂和腰背上留下深深的血痕!钻心的疼痛让他眼前发黑,但他没有丝毫停顿,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只凭着最后的本能,拼命地扭动身体,向内挣扎!
“操!”组长在纸片飘落的瞬间就意识到自己瞬间的判断错误!他猛地扭回头,手电光柱如同愤怒的利剑,凶狠地刺向洞口!只来得及捕捉到陈默那双沾满污泥的破布鞋底,在洞口内壁最后的、绝望的奋力一蹬!紧接着,整个身影便彻底没入了那片深不见底的、散发着浓重酱臭的黑暗之中!
“钻进去了!妈的!”年轻特务气急败坏地冲到洞口,试图伸手进去抓,但洞口狭窄且堆满障碍物,手臂根本探不进去多深,“组长!怎么办?!”
组长脸色铁青得像一块生铁,腮帮子咬得咯咯作响。他猛地扭过头,手电光如同两道冰冷的剑,凶狠地刺在老张那张因惊恐和绝望而彻底扭曲的脸上。刚才那飘落的纸片,此刻正在老张脚下浑浊的污水中缓慢下沉,像一块溃烂的皮。
“捡起来!”组长的声音冷得像冰窟里捞出来的刀子,每一个字都凝结着杀意,“给我看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浑浊的污水缓缓地打着旋儿,那张惨白溃烂的纸片,在粘稠的黑暗中沉浮不定,像一块刚刚被剥落的人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