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血泪之吻（1/2）

接着，艾娜仿佛耗尽了力气，沉默了好一会儿，胸膛微弱地起伏着，努力凝聚着最后的气息，她的目光，终于投向紧紧依偎在一起、脸上尽是悲痛艾莉亚和已经哭成一团的晨曦。

冰蓝色的长发与翠绿的长发在悲伤的风中纠缠，艾莉亚绝美的脸上冰霜尽碎，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哀伤，紧紧抱着怀中颤抖不已、翠绿眼眸哭得红肿的晨曦。

艾娜的嘴唇翕动，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一丝温柔的歉意和调皮，仿佛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小秘密。

“对不起……艾莉亚学姐……晨曦……我…可能……要食言了……”她微微喘息，“这个周末……不能…陪你们…去逛街了……”她的眼神似乎飘向了远方。

“我的床板底下…左边第三块…下面…还藏着…几个熔岩布丁……你们…记得去拿走……别…别让它们…坏掉了……浪费……”

艾莉亚的嘴唇剧烈颤抖着，冰蓝色的眼眸中水光潋滟，她用力抱紧了怀中泣不成声的晨曦，对着艾娜，极其郑重地点了点头，仿佛在许下一个沉重的承诺，晨曦则把小脸深深埋在她怀里，肩膀剧烈地耸动，发出小动物般的悲鸣。

最后，艾娜的目光扫过沉默如山却浑身绷紧到极致的雷蒙德，以及那片剧烈波动、几乎无法维持形态的阴影——那是影痕所在的位置，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着他们的方向，极其郑重地、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雷蒙德抱着巨斧的手臂猛地一紧，斧柄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死死咬住牙关，下颌线绷紧如刀锋，最终，他也对着艾娜，沉默而沉重地、重重地点了一下头，仿佛在无声地承诺：交给我。

那片剧烈波动的阴影，也瞬间凝滞了一瞬，随即传来一声带着无尽悲怆的、如同金属摩擦般的叹息。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煎熬。

终于，艾娜凝聚了许久的、最后的目光，再次落回了那个紧紧抱着她、哭得不成人形、仿佛灵魂都被抽空的少年身上——维尔。

维尔早已泪流满面，英俊的脸庞被绝望和痛苦彻底扭曲，褐色的眼眸失去了所有光彩，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和空洞，他死死抱着艾娜越来越轻、越来越透明的身体，仿佛那是他存在于世的唯一意义。

“艾娜…艾娜…看看我…求你看看我…别走…别抛下我…”维尔的声音嘶哑破碎，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泪，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手忙脚乱地在身上摸索，动作粗暴而慌乱。

他猛地扯开自己的空间袋，将里面精心准备的、尚未送出的礼物一股脑地掏了出来，粗暴地撕开所有华丽的包装！

那朵用最纯净空间水晶凝炼、流光溢彩、坚固程度堪比九阶魔法道具的星辉玫瑰！

那块承载着他们相遇缘分、铭刻着【命运召唤阵】的银灰色金属板！

那串秘银与星尘砂熔炼、吊坠中封存着真实旋转星云、象征着永恒承诺的星云手链！

“你看！艾娜！你看啊！”

维尔的声音充满了绝望的癫狂，他将那朵璀璨的玫瑰粗暴地、却又无比珍重地别在艾娜散乱鬓边那朵已有裂痕的旧玫瑰旁。

他将那冰冷沉重的星云手链套在艾娜纤细得近乎透明的手腕上，他将那块铭刻着命运召唤阵的金属板，死死塞进艾娜冰冷的手心里，让她的指尖触碰着那冰凉的纹路。

“求你了！别走！你看看它们！这些都是给你的！都是给你的！”维尔的眼泪大颗大颗砸在那些礼物和艾娜的脸上，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痛苦而变形、嘶吼。

“艾娜！艾娜！你看啊！”

维尔的声音嘶哑破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撕裂的胸腔里硬生生挤出来，带着滚烫的血腥气，“空间玫瑰……我们的召唤阵……永恒星云……都是给你的！全都是给你的！我要在晚会上……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此生唯一的爱人……”

他的话语被汹涌的泪水淹没，变成了不成调的呜咽，绝望地摇晃着怀中越来越轻、越来越透明的爱人。

“你说过永远在一起的……”

“艾娜……求你别走……别抛下我……”

“求你看看我……”

艾娜似乎被那冰冷的金属触感和维尔的悲鸣拽回了一丝游离的意识。

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聚焦，扫过鬓边新旧交叠的冰冷玫瑰，掠过手腕上那仿佛凝固了遥远星河的微凉手链，最终，模糊的视线落在了手心那块承载着他们命运起始的冰冷金属板上——那幽蓝的线条，曾是照亮她生命的光。

一丝微弱的光彩，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在她空洞的眼眸深处挣扎着跳动了一下，那近乎透明的唇瓣，极其艰难地、却又是用尽生命最后所有力气地，向上牵起一个弧度。

那不是一个完整的笑容，它破碎、惨烈，却又凝聚着倾尽灵魂的温柔与不舍，美得令人窒息，也痛得令人窒息。

她的声音低弱得如同风中残絮，断断续续，每一个音节都伴随着身体逸散的微光，却清晰地、执拗地钻入维尔被绝望填满的耳中。

“笨……蛋……”

她微微喘息，光点从唇边逸散。

“哭……得……丑……死……了……”

“说……好的……”又是一阵艰难的呼吸，身体变得更淡，“陪……你……去……晚……会……”

“对……不……起……”艾娜的声音充满了极致的悲伤与留恋。

“我……要……失……约……了……”

她的目光似乎想要牢牢锁住维尔的脸，却无力聚焦，只能徒劳地停留在那片模糊的轮廓上，带着无尽的遗憾和浓得化不开的眷恋。

“保……护……你……”

她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用……命……换……也……值……得……”

“傻……瓜……”

最后两个字吐出，她身体猛地一震，消散的速度骤然加快，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化为虚无，然而，就在这生命彻底燃尽的边缘，一股惊人的力量从她破碎的躯壳深处爆发！

艾娜用尽那并非存在于肉身、而是源于灵魂最深处的最后一丝力气，虚弱无力的手臂猛地抬起，环住了维尔布满泪痕、因巨大悲痛而低垂的脖颈。

她微微仰起那张苍白到极致、近乎透明的小脸，将自己那对冰凉刺骨、带着生命尽头血腥味的唇，带着一种倾注了全部灵魂的决绝与不舍，坚定地、毫无保留地、深深地印上了维尔那张因绝望而颤抖不止、沾满泪水和血污的唇！

那不是亲吻！

是烙印！

是诀别！

是灵魂在彻底熄灭前，用尽最后一点灰烬的温度，在爱人唇上刻下的永恒印记！

冰冷，破碎，带着深入骨髓的绝望和深入灵魂的眷恋。

维尔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整个世界在他眼中轰然坍塌，只剩下唇上那刺骨的、宣告着永别的寒意，和那份沉重到让他灵魂都在颤栗的、倾尽生命的力度。

一瞬，凝固成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