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我叫叶轻漪(1/2)

我叫叶轻漪。

是个不合格的母亲。

而我也是志阳市第四任城市守护者。

这个身份,曾经或许是我毕生的荣耀,是我愿意用生命去扞卫的责任。它象征着守护,象征着希望,象征着这座城市里无数人对美好生活的期盼。可我从未想过,这份荣耀最终会变成催命的符咒,将我和我珍爱的一切,都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而我的死亡。

只是因为。

我觉醒了排名靠前的源初异能——“铭刻”。

【铭刻】,这是一种极为特殊的异能。它无法像元素系异能那样掀起狂风暴雨,也不能像强化系异能那样让肉身坚不可摧,却有着独属于它的恐怖力量。它能将我所承受的痛苦、感受到的情绪、目睹的一切,都深深铭刻在灵魂深处,积攒到极致时,便能化作毁天灭地的精神风暴,将所有伤害过我的敌人,一同拖入痛苦的炼狱。

这种异能太过强大,也太过诡异,一旦完全掌控,足以成为打破现有格局的变数。而光明教廷组织,绝不允许这样的异能落在我这样一个并不信仰光明、甚至对他们的教义始终保持着警惕的人手中。

可笑的是。

赋予我城市守护者身份的是光明教廷组织,而最终想要置我于死地的,也是光明教廷组织。他们需要一个傀儡来统治志阳市,需要一个名义上的守护者来安抚民心,却绝不能容忍这个守护者拥有真正威胁到他们的力量和意志。而那个一直潜伏在暗处、以执行“清除异端”为己任的暗组织,从始至终,就是为光明教廷服务的一把利刃。

所以我所在的城市,在我觉醒【铭刻】异能仅仅一个月以后,就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掠食者兽潮冲击。那并非意外,也不是自然形成的灾害,而是光明教廷精心策划的阴谋——他们提前在志阳市周边布置了数十个掠食者诱捕器,那种散发着特殊波段能量的装置,能将方圆三百里内所有的掠食者都疯狂吸引过来,形成一股足以吞噬整座城市的恐怖洪流。

他们想要借掠食者的手,悄无声息地除掉我这个“不听话”的守护者。既能夺走我的异能核心,又能将一切归咎于天灾,完美地掩盖他们的罪行。

那几天。

志阳市的天空,自始至终都被一层厚重的血色阴霾笼罩着。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焦糊味,还有掠食者身上散发出的腥臭气息,让人作呕。整个城市内外,充斥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异能碰撞的尖啸、掠食者疯狂的嘶吼、暗组织成员冷酷无情的指令……每一种声音,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人们的心上,奏响了一曲末日的悲歌。

而我,就站在那片修罗场的中心,成为了整座城市最后的屏障。我浑身浴血,身上的守护者铠甲早已破碎大半,露出的肌肤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伤口,有的深可见骨,鲜血顺着伤口不断滴落,在脚下汇成了蜿蜒的小溪。可我依旧如同磐石般屹立不倒,眼神锐利如刀,死死地盯着不断涌来的敌人。

我的脚下,尸体已经堆积如山。有狰狞可怖的掠食者,有穿着黑色制服的暗组织成员,还有一些为了守护家园而勇敢冲上来的普通市民。他们的鲜血染红了焦黑的土地,将原本的青石板路浸泡成了暗红色,踩上去脚下打滑,发出黏腻的声响。

我手中紧握的那把特制合金刀,早已在无数次的劈砍中卷刃变形,刀刃上布满了缺口,如同锯齿一般,却仿佛长在了我的骨肉里,与我的手臂融为一体。我甚至能感觉到刀柄传来的、与我心跳同步的震颤,它像是有了生命,与我一同战斗,一同承受着这场残酷的厮杀。

而在我那布满伤痕和血迹的怀抱中,紧紧护着一个小小的身影。那是我的女儿——影寒,当时她才只有八个月大,还在襁褓中熟睡。我给她穿上了一件明显不合身的异能铠甲,那是我动用【铭刻】异能临时改造的、属于我的“铭刻之铠”的缩小版。铠甲上散发着柔和却坚韧的守护光芒,将她小小的身体完全包裹住,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危险。

在我的拼死保护下,无论外面的战斗多么激烈,无论狂暴的能量冲击多么恐怖,都未能伤及到我的孩子分毫。她依旧睡得很沉,小脸红扑扑的,偶尔会在梦中砸吧砸吧小嘴,仿佛对外面的腥风血雨一无所知。

那场战斗的惨烈,远超任何人的想象。

那声音……我永远忘不了……

是平民被掠食者扑倒时,发出的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呼;是守城士兵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却依旧未能挡住敌人进攻时,混杂着野兽般不甘的嚎叫;还有暗组织成员和掠食者们,从四面八方如同潮水般涌来的、充满了贪婪和杀意的呐喊……它们交织在一起,撕破了志阳市傍晚的天空,连西边原本绚烂的夕阳,都被这漫天的血腥染成了诡异的血红色,映照得整个世界都透着一股死寂的恐怖。

每一次……每一次刀光剑影闪过……每一次异能碰撞爆发……都伴随着鲜血的飞溅……那滚烫的血珠有的落在我的脸上,有的溅在我的铠甲上,有的甚至顺着我的脖颈滑进衣领,带来一阵刺骨的冰凉。每一次血花溅起……都意味着一个生命的终结……或倒下,或……被撕碎……

而我……就在那片风暴的最中心……如同怒海中的孤舟,独自承受着所有的狂风暴雨。

我的四周……是密密麻麻、如同饿狼般扑上来的掠食者。它们形态各异,有的长满了尖锐的骨刺,有的覆盖着坚硬的甲壳,有的长着血盆大口,露出锋利的獠牙。它们眼中闪烁着疯狂的红光,嘶吼着、咆哮着,不顾一切地向我冲来,想要将我撕碎,然后吞噬掉我怀中的孩子。

除了掠食者,还有那些穿着统一黑色制服、眼神冷酷、配合默契的暗组织成员。他们都是光明教廷精心培养的杀手,每个人都拥有不俗的异能,擅长偷袭和配合。他们像黑色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我的防线,手中的武器闪烁着寒光,每一次攻击都直指我的要害。

他们知道我的软肋是怀中的孩子,所以很多攻击都故意朝着影寒的方向而去,逼得我不得不一次次用自己的身体去抵挡。

而在那黑色潮水最中心……最里面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浑身浴血、铠甲早已破碎不堪、几乎是用血肉之躯在抵挡的我……和我怀中熟睡的女儿……

女儿被我紧紧地、用尽生命所有力量护在怀里。我微微弓着身子,将她的身体完全笼罩在我的庇护之下,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危险,我都绝不允许靠近她。为了让她能活下去,我甚至……开始把自己的异能铠甲……那件代表着城市守护者身份、也是我最强防御的‘铭刻之铠’,强行拆分、铭刻、重组,转移到了我女儿的身上。

那件铠甲本是与我灵魂绑定的,强行转移对我的身体和精神都造成了巨大的反噬,可我别无选择。我自己……只剩下单薄的布衣和……一具伤痕累累的血肉之躯……

为了我的女儿能活下去……我把所有的防御……都给了她……把所有的危险……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刀……一次次砍在我的手臂上、肩膀上、背上……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隔着很远似乎都能被人听见。每一次骨头断裂,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剧痛,让我眼前发黑,几乎要晕厥过去。但我不能倒,我一旦倒下,我的女儿就会成为敌人的猎物。

所以我死死地咬着牙,嘴里满是血腥味,可能是敌人的血,也可能是我自己的血。我手里的刀……那把已经砍得卷刃、变形、如同废铁般的刀……却像长在了我的骨头上……我死死地抓着……一次又一次地挥出去……哪怕只能划破敌人的皮肤,哪怕只是徒劳的抵抗,我也绝不会停下。

只要我还能挥动刀,只要我还能站立,我就要为我的女儿挡住所有的伤害。

而我还在一直主动的去承受敌人的攻击。

因为我的异能‘铭刻’……在那种绝境下……能被动地……将敌人施加在我身上的痛苦……强行‘铭刻’下来……一丝一毫都不会遗漏。那些刀割、爪撕、骨裂的疼痛,那些能量冲击带来的灼烧感,那些精神攻击造成的撕裂感,都会被我的异能储存起来,积蓄着……等待着……等待一个彻底爆发的契机。

我就像一个不断充气的气球,承受的痛苦越多,气球里的压力就越大,直到最后彻底炸开,释放出毁天灭地的力量。

我脚下……倒下的敌人越来越多……尸体……堆得越来越高……渐渐形成了一座用血肉筑成的孤岛。我就站在那尸山血海的最顶端……浑身是血……头发被汗水和血水粘在脸上,遮住了大半的面容,只露出一双亮得吓人的眼睛……那眼神里没有恐惧,没有退缩,只有熊熊燃烧的怒火和誓死守护的决心,像燃烧着最后生命的火焰,像……一尊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不屈的战神……

至于我女儿的父亲,影山。

他只是一个同样善良、普通的男人,没有觉醒任何异能。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偷袭最开始发生的瞬间,他没有丝毫的犹豫,本能地挡在了我和女儿的前面。他想用自己微薄的力量,为我们争取一丝喘息的机会。可他面对的,是训练有素、异能强大的暗组织成员。

那把冰冷的刀,快得让人根本反应不过来,直接划破了他的脖颈。他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只是出于丈夫和父亲的本能,站在了最前面……血……喷溅得很高……很高……染红了我身前的地面,也染红了我的视线。

我……只来得及……在他倒下的瞬间,伸出手,把我的女儿死死地护在身下……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住飞溅的血肉和可能到来的攻击。

那一刻,我没有时间悲伤,没有时间流泪。丈夫的死,像一把尖刀,刺穿了我的心脏,却也彻底斩断了我心中最后一丝软弱。我知道,从那一刻起,我必须变得更加强大,必须独自扛起守护女儿的责任,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

后面……就是无穷无尽的围攻……一波又一波的敌人,像是永远都杀不完。我只能用身体……用血肉……为我的女儿筑起最后一道屏障。每一次挥刀,都耗尽了我全身的力气;每一次承受攻击,都让我离死亡更近一步。

我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身体越来越沉重,伤口的疼痛已经麻木,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可我依旧在坚持,因为我怀里的女儿,还在安静地睡着,她的呼吸均匀而平稳,那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直到……直到现在……我承受的痛苦……被‘铭刻’积蓄到了极限……

那一刻……我再也支撑不住,发出了一声……不是惨叫……而是一种……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悲愤到极致的悲鸣……

那声悲鸣,震彻天地,盖过了所有的爆炸声和嘶吼声。它里面包含了我对丈夫惨死的悲痛,对女儿未来的担忧,对敌人的刻骨仇恨,还有对这场不公命运的愤怒。

然后……‘铭刻’……爆发了……

那不是能量的爆炸……没有耀眼的光芒,没有强大的冲击波,而是……积攒了无数痛苦记忆的……精神风暴的具现化……是无尽绝望和愤怒的……最终宣泄……

以我为中心……半径数百米的范围内,大地……像是被无形的巨犁狠狠犁过……焦黑……龟裂……一道道深深的沟壑蔓延开来,如同大地的伤疤。所有冲在最前面的掠食者……那些对我施加了最多伤害的敌人……他们的头颅……像熟透的西瓜一样……无声无息地……爆开了……红的血、白的脑浆……溅得到处都是,场面惨不忍睹。

更远处的敌人……那些暗组织成员和侥幸存活的掠食者……则抱着脑袋发出非人的惨叫……七窍流血……他们的精神被我铭刻的痛苦风暴彻底摧毁,意识在瞬间崩溃,如同被收割的麦子……成片成片地倒下……那片区域……瞬间成了……死神的领域……没有任何生命能够存活。

但是……‘铭刻’的反噬……也远比我想象的更加恐怖。这种强行爆发的力量,如同双刃剑,在毁灭敌人的同时,也抽干了我最后一丝生命力。我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被撕裂成了无数碎片,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跪倒在尸堆上。

血……从我身上每一个伤口涌出来……像是打开了闸门的洪水,根本无法止住。我连抱着我女儿的力气……都快没有了……手臂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只能用尽最后一丝意识,死死地将她搂在怀里,生怕她掉下去。

我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转、褪色。我能感觉到生命正在快速从我的身体里流逝,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像是在吞咽着滚烫的刀片。

而那些侥幸在外围、没有被‘铭刻’风暴彻底摧毁的暗组织成员还有掠食者……他们看着我……看着我明明快要死了……却还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那双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他们……充满了不屈和……警告。

他们……怕了……

他们看着那片如同地狱般的焦土……看着同伴们扭曲恐怖的死状……看着那个明明油尽灯枯、浑身是血,却依旧如同魔神般矗立在尸山之上的我……他们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了……

恐惧像瘟疫一样在他们中间蔓延,他们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和贪婪,像受惊的兔子一样……丢下武器……尖叫着……转身就逃……跑得狼狈不堪,生怕慢一步就会重蹈同伴的覆辙。

危机……暂时解除了。

我跪倒在尸堆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烈的血腥味。我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儿,她依旧睡得很沉,似乎被刚才的精神风暴影响到了,小眉头微微皱着,嘴角却依旧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看到她安然无恙,我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可这笑容刚一浮现,就被汹涌的气血呛得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溅在襁褓上,染红了一小片。

然后……又出现了一批人。

他们从远处的废墟中冲了出来,速度很快,身上带着战斗的气息,看起来也是一群经历过厮杀的幸存者。我本以为是什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以为他们是光明教廷派来的另一批杀手,心中刚要燃起的希望,瞬间又被绝望取代。

我想挣扎着站起来,想再次拿起那把卷刃的刀,为我的女儿做最后一次抵抗。可我已经没有力气了,身体沉重得像灌了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向我走来。

但当我看到他们的眼神后,我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们的眼神里没有贪婪,没有杀意,只有深深的担忧和怜悯。那是一种看到同类遭遇不幸时,发自内心的共情,坏人的眼中不会有这样纯粹的担心。

他们冲了过来……为首的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身材挺拔,眼神坚定,身上散发着源初异能者特有的能量波动。他的身边跟着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女人,还有其他十几个人,他们的脸上都带着疲惫和伤痕,显然也是刚从一场恶战中脱身。

而我……几乎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我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快速消逝,意识已经开始涣散。我知道,我撑不下去了。我看着那个年轻的源初异能者,看着他眼中的正直和善良,我拼尽最后一点力气……颤抖着手臂,把我的女儿……往他怀里推……

“求你……保护她……”我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我所有的祈求和托付,“她叫……影寒……让她……活下去……”

我看着他……眼神里有祈求……有托付……有对女儿深深的不舍……唯独没有……对自己活下去的渴望。我只希望,在我死后,能有人替我守护好我的女儿,让她能平安长大,能远离这些血腥和厮杀,能过上我从未给过她的、平静幸福的生活。

然后……我就……闭上了眼睛……

我的身体……却依旧没有倒下……靠着身后堆积如山的尸堆……保持着最后的站立姿势,像是一座……永远守护着我女儿的……雕像。

意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秒,我仿佛看到那个年轻男人小心翼翼地接过了我的女儿,看到他身边的女孩温柔地抚摸着影寒的脸颊,看到他们眼中的坚定和承诺。我知道,我的女儿,有救了。

带着这份最后的安心,我彻底失去了所有的感知,坠入了无边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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