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民族脊梁（2/2）

与此同时，玄夜真身也从祭坛之巅跃下，幽冥权杖化作一道黑色闪电，直刺江辰眉心！

这一杖，已超越了武学的范畴，蕴含着幽冥界的规则之力。杖尖所过之处，空间崩碎，时间扭曲，仿佛连因果都要被这一杖斩断。

江辰眼中第一次露出凝重之色。

但他没有退。

反而向前踏出一步。

这一步踏出，他整个人的气势变了——不再是那个冷酷寡言的独行剑客，而是一柄出鞘的、宁折不弯的绝世神剑。

“孤影剑·终式·影剑归真。”

江辰的声音很轻，却仿佛在每个人心中响起。

他手中的灰暗长剑，忽然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而是融入了他的身体。

人剑合一。

下一刻，江辰整个人化作一道纯粹的剑光。

那剑光不再灰暗，而是呈现出一种难以形容的颜色——非黑非白，非光非暗，仿佛是“剑”这个概念本身的具现化。剑光之中，隐约可见江辰的身影，他闭着眼，面色平静，仿佛在进行生命中最后一次、也是最完美的一次出剑。

剑光与幽冥权杖对撞。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海面上，正在厮杀的白骨巨人与鬼物停止了动作；天空中，铅云停止了流动；甚至连那道正在扩张的空间裂缝，都暂时停止了崩碎。

只有那道剑光，与那柄权杖，在无声地对峙。

一息，两息，三息……

“咔嚓。”

轻微的碎裂声响起。

幽冥权杖的杖身上，出现了一道细密的裂纹。

裂纹迅速蔓延，转眼间遍布整根权杖。权杖顶端那颗骷髅头发出凄厉的哀嚎，万千鬼魂从中逃逸，却在剑光的照耀下迅速消散。

“不——！！！”玄夜发出不甘的咆哮。

但已经晚了。

剑光彻底爆发。

江辰的身影从剑光中浮现，他面色苍白如纸，七窍同时渗出血丝，但他握剑的手稳如磐石。灰暗长剑刺穿了幽冥权杖，刺穿了玄夜胸前的鳞甲，刺入了那颗由幽冥死气凝聚而成的心脏。

“这一剑，”江辰看着玄夜那双逐渐黯淡的幽绿眼睛，“是为秦渊。”

长剑抽出。

玄夜庞大的身躯僵在空中，胸口处出现一个巨大的空洞。空洞中没有鲜血流出，只有无数幽绿色的光点在逸散——那是他凝聚了二百年的幽冥本源，此刻正在飞速流逝。

“本尊……不甘……”玄夜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本尊统御幽冥二百年……只差一步……只差一步就能……”

话音未落，他的身躯开始崩解。

从双脚开始，化作无数黑色的灰烬，随风飘散。接着是双腿、躯干、双臂、头颅……十丈高的幽冥魔神，在众人注视下，彻底化作飞灰，消失在天地之间。

只有那柄破碎的幽冥权杖，从空中坠落，“噗通”一声落入海中，迅速沉没。

幽冥尊主玄夜，陨落。

但危机并未解除。

那道空间裂缝失去了玄夜的维持，不但没有闭合，反而开始失控地扩张！裂缝边缘疯狂崩碎，更多的幽冥鬼物从中涌出，整个裂缝开始剧烈震颤，仿佛随时会彻底爆炸——一旦爆炸，两界屏障将完全破碎，后果不堪设想。

“简心，就是现在！”玄罹厉喝。

简心点头，双手将玄冥镜高高举起。

镜中，秦渊的身影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人类的情感，只有一种超越生死的平静与守护的意志。他看着简心，微微点头，然后化作一道混沌色的光芒，从镜中涌出，融入简心体内。

简心浑身一震。

她能感觉到，秦渊的意志正在与她的心神完全融合。那不是取代，而是共鸣，是传承，是两个灵魂为了同一个目标而进行的终极合一。

“以镜为眼，照彻幽冥。”

“以身合道，封印九幽。”

简心的声音响起，却不再是单纯的女声，而是融合了秦渊的低沉与她的清越，仿佛两个灵魂在同时开口。

她纵身跃起，托着玄冥镜，朝着裂缝核心飞去。

“心儿！”玄罹想要阻拦，却被苏墨拉住。

“让她去。”苏墨眼中含泪，却语气坚定，“这是秦渊的选择，也是她的选择。”

玉罗刹别过脸，握剑的手青筋暴起。

江辰落回海面，单膝跪地，以剑支撑身体。他抬头看着简心飞向裂缝的背影，灰暗的眼中闪过一丝敬意。

裂缝边缘，无数幽冥鬼物试图阻拦。

但简心所过之处，玄冥镜光自动护体。镜光所照，鬼物灰飞烟灭，连哀嚎都来不及发出。

三十丈，二十丈，十丈……

简心飞到了裂缝正前方。

她低头，看向手中的玄冥镜。镜面中，倒映出她的脸，也倒映出秦渊的脸。两张脸重叠在一起，仿佛他们从未分离。

“秦大哥，”简心轻声说，“我们一起。”

她将玄冥镜，按向裂缝核心。

镜身与裂缝接触的刹那，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光芒之强烈，让所有人都闭上了眼睛。

光芒中，玄冥镜开始融化。

不是破碎，而是如同冰雪般融化，化作无数青金色的光点。光点如雨，洒入裂缝之中，每一颗光点都蕴含着一位英灵的守护意志，都蕴含着秦渊与简心共同的生命本源。

裂缝开始闭合。

不是强行挤压，而是如同伤口愈合般，从边缘开始，缓缓向中心收拢。那些涌入此界的幽冥鬼物，在镜光的照耀下迅速净化、消散。裂缝另一端的幽冥鬼域，也在镜光的阻隔下渐渐模糊、远去。

整个过程持续了整整一炷香时间。

当最后一缕镜光没入裂缝，最后一丝缝隙彻底闭合时，天空中的铅云忽然散开。

阳光，洒落海面。

那座白骨祭坛失去了幽冥死气的支撑，开始崩塌。惨白的骨骼纷纷断裂、坠落，沉入海底。祭坛顶端燃烧的幽绿火焰，在阳光下迅速熄灭。

海面上漂浮的那些尸体，在阳光的照耀下，终于开始真正的腐烂、分解，化作养料回归大海。他们的脸上，那些凝固的恐惧与绝望，似乎在最后一刻，都化作了安详。

结束了。

简心从空中缓缓落下。

她手中的玄冥镜已经消失——不，不是消失，而是与裂缝一起，永远封印在了两界屏障之中。从此，九幽之门将永不开启，玄冥镜将成为守护此界的永恒封印。

她落回海面，脸色苍白如纸，眉心的白莲印记黯淡了许多，却依旧在微微闪烁。

玄罹急忙上前扶住她：“心儿，你怎么样？”

“我没事。”简心摇头，声音虚弱却坚定，“秦大哥的意志还在镜中，我也还能感应到。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守护我们。”

她转头，看向江辰。

这位孤傲的剑客已经站起，正望着裂缝消失的方向出神。听到简心的话，他缓缓转头，灰暗的眼睛看向她，许久，点了点头。

“他做到了。”江辰说，“我也会做到。”

他没说“做到”什么，但在场所有人都明白——秦渊嘱托苏墨转告的话，关于剑道、关于守护、关于兄弟情义，江辰都记在了心里。从今往后，他的剑，将不再只为复仇而挥。

玉罗刹走到简心身边，沉默片刻，忽然从怀中取出一物——那是一枚赤红色的令牌，正面刻着“圣火”二字，背面刻着西域三十六部的地图。

“这个，给你。”玉罗刹将令牌塞进简心手中，“圣火令副令。拿着它，西域三十六部，任你通行。”

简心一怔：“玉姑娘，这……”

“别误会。”玉罗刹别过脸，“本圣女只是……不想欠人情。秦渊那家伙救了圣火宫，这算是还礼。再说了……”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你现在的身份，需要这个。玄冥镜侍，镜主意志的传达者……没有势力支撑，在这乱世中寸步难行。”

简心握紧令牌，眼中泛起泪光：“谢谢。”

“用不着。”玉罗刹转身就走，走出几步，又停下，背对着众人说，“本圣女要回西域了。圣火宫百废待兴，没时间在这里耽搁。你们……保重。”

说完，她纵身跃起，踏浪西去，红衣在阳光下如火焰般耀眼。

苏墨看着她的背影，轻叹一声，走到简心身边：“简姑娘，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简心望向东方——那是药王谷的方向。

“回药王谷。”她轻声说，“开一家医馆，救治更多的人，把守护的信念传下去。这是……秦大哥的心愿。”

她顿了顿，又看向玄罹：“父亲，您……”

“我跟你一起。”玄罹毫不犹豫，“玄冥族的使命已经完成，从今往后，我只想陪着女儿。”

简心笑了，那笑容里有悲伤，有思念，但更多的是坚定与希望。

她最后看向江辰：“江大哥，你呢？”

江辰沉默片刻，缓缓道：“北上。”

“北上？”

“清军还在关外，天下未定。”江辰握紧手中灰暗长剑，“秦渊守护的是整个华夏，他的遗志，我会用我的剑去践行。”

他转身，面向北方，背影孤傲而挺拔：“从今天起，‘孤影’剑不再只为复仇。它将成为守护之剑，为这乱世……斩出一条生路。”

简心深深一揖：“保重。”

江辰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然后纵身跃起，化作一道剑光，消失在天际。

苏墨看着江辰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简心，忽然笑了：“看来，我也该回江南了。青云阁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天下未定，苏某不能偷懒。”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递给简心：“这是青云阁的客卿令。拿着它，江南七省，青云阁所有分舵都会全力相助。简姑娘，药王谷的医馆若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简心接过玉佩，郑重道谢。

三人又说了几句，最终，在东海之滨分别。

简心与玄罹西行，回药王谷。

苏墨南下，回江南青云阁。

江辰北上，去往烽火最前线。

他们走向不同的方向，却怀着同一个信念——继承秦渊的遗志，守护这片他们深爱的土地，守护这乱世中依然顽强生存的亿万生灵。

阳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

远处的海岸线上，渔民们开始驾船出海。他们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持续了七日的阴云终于散开，阳光重新照耀大地。他们唱着渔歌，撒下渔网，继续着祖祖辈辈延续的生活。

这就是民族脊梁——不是某一个人，而是一种精神，一种信念，一种在危难时刻总会有人挺身而出、在绝望之中总会有人点燃希望、在黑暗之中总会有人守护光明的传承。

秦渊以身合道，成为永恒封印。

简心继承遗志，成为镜侍传人。

江辰悟剑明心，成为守护之剑。

苏墨运筹帷幄，成为定国之谋。

玉罗刹镇守西域，成为边疆屏障。

还有无数像他们一样的人，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用各自的方式，挺起了华夏的脊梁。

历史会记住这一天。

甲申年腊月廿四，东海之战，幽冥尊主玄夜伏诛，九幽之门永久封印，民族脊梁挺立不倒。

而故事，还在继续。

【下章预告】

九幽之门虽封，天下未定。李自成的大顺政权摇摇欲坠，关外清军虎视眈眈，江南半壁风雨飘摇。简心回到药王谷，却发现谷中来了位不速之客——一位自称来自海外的传教士，带来了一件关乎天下格局的密信。第三百四十七章《和平曙光》，看乱世中的各方势力如何博弈，看简心如何在医者与镜侍的双重身份间找到平衡，看这片饱经磨难的土地，是否真的能迎来久违的和平曙光？烽火未熄，曙光初现；前路漫漫，吾道不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