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霜降柿子(1/2)
霜降的清晨,院后的柿子树像被谁泼了桶红颜料,光秃秃的枝桠上挂着灯笼似的柿子,红得发亮,霜气在果皮上结了层薄冰,倒像裹了层糖衣。思砚搬着小板凳站在树下,仰着脖子数柿子,数到二十就乱了套,手指着最高处那个最大的,喊:“那个给外婆留着!”
“小心别摔了,”林砚踩着梯子往树上爬,粗布裤脚蹭过树干的糙皮,“你外婆总说‘霜降摘柿,甜如蜜渍’,这柿子得经霜打,涩味才散,咬开能流心。”他摘下个红透的柿子,抛给树下的苏晚,“接住,这是‘镜面柿’,皮薄得能看见里面的溏心。”思砚凑过去,苏晚剥开柿皮,橙红的果肉颤巍巍的,甜香混着霜气漫出来,他舔了口流出来的汁,眼睛眯成条缝:“比冰糖还甜!”
苏晚把摘好的柿子摆在竹匾里,阳光照在上面,红得有些晃眼。母亲寄来的粗布巾铺在匾底,蓝底白花的纹样洗得发浅,“这是你外婆纳鞋底剩的布,说‘垫柿子不沾皮’。”她挑出几个硬实的,装进竹筐,“这些得捂几天,软了才好吃,给外婆寄的就得选这种,耐放。”思砚抓起个硬柿子,冰凉的果皮硌着手心,他突然说“要把柿子埋在米缸里,外婆说这样捂得快”。
来老先生的孙女挎着竹篮过来,里面是她家晒的柿饼,裹着层白霜,像撒了把糖。“我爷爷说,霜降的柿饼要挂着晒,霜才出得匀,嚼着绵甜,”她把竹篮放在竹匾边,帮苏晚把柿子摆匀,“我们的柿饼配着你的鲜柿,一软一绵,像把秋天的甜都收进筐里。”
思砚立刻从竹匾里拿了个软柿子递过去,两个孩子蹲在竹匾边,看蚂蚁在柿皮上爬,很快就被甜汁粘住了脚。思砚的袖口沾着柿肉,是刚才贪吃蹭的,他却不在意,指着墙头那棵老柿树说“那树比外婆的岁数还大呢”。老先生坐在堂屋的火塘边,用火钳拨着炭,“这柿子啊,春天开花不起眼,夏天挂果青兮兮,就等霜降这阵寒,把甜都憋在肉里,像实在人,平时不声张,关键时候能暖人心。你外婆不就总说‘霜打的柿子最甜心’?”
街坊们来换柿子时,手里都带着些过冬的物事。张奶奶端来盆红薯,“刚从地窖挖的,蒸着吃粉糯,配柿子正好”;老板娘拎着串干辣椒,“晒透了挂在屋檐下,炖肉时丢两个,香”;思砚举着他手里的软柿子,给每个人看流出来的溏心,汁水滴在红薯盆里,惹得大家直笑“思砚给红薯加蜜了”。
“要给外婆寄箱柿饼,”林砚把晒得半干的柿饼装进木箱,垫着晒干的柿叶,“让她配着热茶吃,说我们的柿饼带着霜气的甜。”思砚找来张画,上面画着棵柿子树,树下有个小人举着柿子笑,说是“外婆看到就知道宝宝会摘柿子了”。他把画贴在木箱上,胶水抹得太多,纸边卷起来,倒像片被风吹起的柿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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