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夏至蝉鸣(2/2)

日头偏西时,罐里的蝉终于“吱”地叫了一声,虽然短促,却让思砚蹦了起来。“它会叫了!”他举着罐子在院里转圈,蝉鸣跟着他的脚步飘,和树上的大合唱混在一起,像支乱糟糟的歌。林砚笑着把他拉回来,“别跑了,小心摔着,外婆说‘夏至的蝉鸣要慢慢听,急不得’”。

晚饭时,酸梅汤喝了一碗又一碗,香瓜的甜混着黄瓜的脆,把暑气压下去不少。思砚啃着瓜,突然说“要给外婆寄罐酸梅汤,让她也尝尝我们的凉”。苏晚摸着他的头,“等凉透了装在陶壶里寄,说这是蝉鸣时煮的,带着夏天的声”。

夜里,蝉鸣渐渐稀了,只有偶尔几声拉长的调子,像在说晚安。思砚躺在竹床上,玻璃罐放在枕边,蝉在里面安静地趴着。他手里攥着片香瓜籽,说是“给外婆的种子,让她种出香瓜”。苏晚坐在床边扇着蒲扇,给他讲蝉的故事,说“这蝉在土里熬了那么久,就为了夏天这一唱,像我们等外婆来,攒了满肚子的话,见面时才能说个痛快”。

林砚走进来,手里拿着件新做的小肚兜,是用母亲寄来的细纱布缝的,上面绣着小小的蝉。“明天穿这个睡觉,”他把肚兜放在床头,“夜里闷,这布透气,像裹着晚风的凉。”苏晚摸着纱布的柔,突然觉得这夏至的蝉鸣里,藏着最热烈的盼——是孩子手里的玻璃罐,是老人的香瓜,是街坊的黄瓜,把夏天的热都酿成了清。

这个夏至,没有惊天动地的清凉,只有树上的蝉鸣、碗里的酸甜和家人的相守,却比任何华丽的篇章都更动人。因为他们都知道,最鲜活的夏天,从来都藏在这些聒噪的声浪里——是思砚沾着草汁的指尖,是老先生的蒲扇,是林砚搭被单的手,是夏至夜里那缕渐稀的鸣,藏着岁月的热烈与期盼。

而那些爬在树上的蝉,那些盛在碗里的凉,那些藏在陶壶里的酸,终将像这渐斜的日头一样,在时光里慢慢沉淀,让每个夏天的日子,都带着蝉鸣的劲,带着相聚的甜,等那个最牵挂的人,笑着坐在树荫下,说声“这蝉鸣,比去年的还热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