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冬至的雪板(1/2)
冬至的雪下了整夜,清晨推开门,天地间一片素白,屋檐的冰棱垂成水晶帘,院外的麦场被雪盖得平平整整,像铺了张无边的白毡。思砚踩着木雪板在雪地里挪步,板底的粗麻绳磨着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响,他晃着胳膊保持平衡,呼出的白气在睫毛上凝成霜,却笑得露出两排白牙。
“膝盖弯一点,别挺着腰板。”林砚扛着副新做的雪板走过来,木板被桐油浸得发亮,边缘包着层铁皮,“你外婆总说‘冬至滑雪,消寒添劲’,这雪得下得瓷实才好滑,太软了陷脚,太硬了打滑。”他把雪板放在地上,脚一蹬就滑出去丈远,背影在雪地里拖出道浅痕,“像这样,借着惯性走,省劲。”思砚学着他的样子蹬脚,雪板却在原地打旋,他索性坐在雪地里,抓着雪往嘴里塞,凉得直缩脖子:“比冰窖里的冰还甜。”
苏晚在廊下烧着铜炉,里面煮着姜枣茶,甜辣的香气混着雪气漫过来。母亲寄来的旧毡帽放在炉边烤着,羊毛的帽檐已经磨出毛边,“这是你外公年轻时滑雪戴的,说‘毡帽护耳朵,不生冻疮’。”她把烤暖的帽子戴在思砚头上,帽顶压着他的头发,像扣了个圆滚滚的毡球,“等会儿滑热了再摘,别冻着。”思砚摸了摸帽檐的毛边,突然说“要给外婆织副手套,滑雪时戴,比棉手套暖”。
来老先生的孙女踩着雪板从隔壁院滑过来,板上的红绸带在雪地里格外显眼,像道流动的火苗。“我爷爷说,冬至的雪要趁晴滑,日头一晒就化了层,板底容易沾雪,”她在思砚面前稳稳停下,雪板带起的雪沫溅在他裤脚,“我们的雪板换着玩,你的板宽稳当,我的板窄轻快,正好练本事。”
思砚立刻从雪地里爬起来,要跟她换雪板,两个孩子在雪地里互相搀扶,刚滑出两步就一起摔在雪堆里,笑声惊飞了树梢的积雪,簌簌落在他们的棉帽上。思砚的手套沾着雪,冻得硬邦邦的,他却不在意,指着远处的雪坡说“从那里滑下来,肯定像飞”。老先生坐在南窗下的竹椅上,透过玻璃看孩子们嬉闹,手里转着暖手球:“这滑雪啊,看着是玩,其实是在练筋骨。数九寒天里动一动,气血才活泛,就像你外婆,总说‘冬天不怕冷,开春才有劲’。”
街坊们来借雪板时,手里都带着些热乎物。张奶奶端来盘油炸糕,“刚出锅的,红糖馅的,揣在怀里能暖半天”;老板娘拎着壶米酒,“温过的,喝两口浑身热”;思砚举着他的木雪板,给每个人看板底的麻绳,雪粒掉在油炸糕上,惹得大家直笑“思砚的糕沾了雪,更甜了”。
日头升到头顶时,雪坡上已经热闹起来。林砚教思砚“刹车”,雪板呈“八”字形往两边撇,溅起的雪雾像朵炸开的白花。思砚学得急,雪板撞在树干上,板底的铁皮“当啷”响,他却扒着树干喊“再来一次”。苏晚站在坡下,举着姜枣茶等他们,杯子里的热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慢点滑,外婆说‘玩得高兴,也得记着稳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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