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戒尺痕里的余温(2/2)

思砚看着画里的竹石,突然觉得那道戒尺划的痕,像道天然的石缝,菊就从缝里钻出来,透着股不肯服软的气。林砚在院角劈柴,斧头落下的“咚咚”声,和思砚磨墨的“沙沙”声混在一起,像首踏实的调子。“你听这柴裂的声,”他探进头来,“越干的柴裂得越响,像越较真的字,错了越显眼,改了也越亮。”

苏晚端来刚蒸的南瓜饼,金黄的饼上撒了把芝麻,香得发沉。“来老先生,尝尝这个,”她把饼放在画案上,“用新收的南瓜做的,比去年的更面,像你说的,日子越熬越稠。”来老先生咬了口,指着画里的菊笑道:“这菊有南瓜饼的憨,不错,错处能开出这样的花,比全对的还珍贵。”

傍晚收工时,那幅《败笔补菊图》已经晾得半干。败笔的墨、石的褐、竹的青、菊的黄,在暮色里透着股说不出的暖。林砚把芸豆干收进陶罐,苏晚在叠晾好的蓝布,外婆坐在竹椅上数着剩下的菊瓣,说“够泡一壶茶了”。

思砚捧着南瓜饼坐在凉棚下,看夕阳把戒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条通往过去的路。戒尺套上的竹绣在暮色里淡了些,却依然缠着布,像舍不得分开。他想起画里的错、补的菊、先生的话,突然觉得这戒尺痕里的余温,不仅是暖,更是日子——有犯错的慌、改正的勇、包容的智、藏在严里的柔,都像这败笔上的画,把磕绊变成风景,把疼变成长劲,让每个不完美的瞬间,都在岁月里慢慢熬,熬出点新意思,像这南瓜饼,憨,却实在,藏着烟火的暖,和人心里的光。

夜风带着菊香吹进画室,画稿上的菊瓣在风里轻轻颤,像在跟戒尺说悄悄话。思砚知道,明天案上还会有新的败笔,戒尺还会静静躺着,而这戒尺痕里的余温,会像画里的菊,在记忆里开,把错的慌、改的稳、先生的戒、外婆的暖,都酿成酒,等来年再品,一抿,就是此刻的真,和往后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