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草帽下的稻草人(1/2)
稻草人新换的稻草身子在风里晃时,思砚正坐在田埂上画它腰间的麻绳。夕阳把草秆染成金红,像裹了层蜜,麻绳在腰间绕了三圈,结打得又笨又牢,是林砚的手笔——他总说“结得丑点才不容易松”,就像他编竹筐时,接口处的绳结永远比别人多绕两圈。
“这稻草人得加点‘肉’,”林砚扛着捆旧布条过来,是苏晚攒的碎布,红的绿的叠在一起,像块拼布,“光有稻草太瘦,吓不住偷瓜的獾。”他把布条往稻草人间隙里塞,鼓鼓囊囊的,倒像穿了件花棉袄,“你看这样,胖嘟嘟的,跟小毛豆似的,獾见了也得怯三分。”
思砚的笔尖在纸上勾出布条的褶皱,突然想起去年冬天,这稻草人也是这样被塞得满满当当。雪落在草帽上,像戴了顶白帽,布条上的霜结得晶亮,远远看去,竟像个真蹲在田里的人。那时他和林砚踩着雪过来,林砚还笑着说“别是你外公变的,舍不得这瓜田”,吓得他赶紧躲到林砚身后。
苏晚端来刚蒸的红薯,陶碗里的红薯裂着缝,蜜色的糖汁流出来,在碗底积了小洼。“张叔说昨晚有獾扒了他家的菜畦,”她把红薯往思砚手里塞,“咱们得把稻草人再弄得像点人,挂个铃铛,一动就响。”她从兜里掏出个铜铃铛,系在稻草人的手腕上,风一吹,“叮铃”响,像谁在说话。
外婆坐在树荫下,给稻草人缝布口袋,用的是装过芸豆的粗布袋,袋口还留着系绳的勒痕。“给它挂个袋,”她把布袋往稻草人脖子上套,“能装驱獾的药草,比光靠吓唬管用。”思砚看着布袋上的芸豆印,突然在画里添了把漏在袋底的芸豆,金黄金黄的,像撒了把小太阳。
午后,风卷着云过来,田埂上的草被吹得贴地倒。稻草人戴着草帽,在风里使劲晃,铃铛“叮铃叮铃”唱,倒像在跟云打招呼。小毛豆抱着布偶跑来,非要把布偶塞进稻草人的布袋里,“让它陪着稻草人,就不孤单了”。布偶的灰身子从布袋口探出来,蓝耳朵耷拉着,像在偷偷看瓜田。
思砚赶紧调了点墨,把布偶的影子画在布袋上,歪歪扭扭的,像个小跟班。来老先生拄着拐杖过来,看了画稿点头道:“这布偶添得好,有了牵挂,稻草人就有了魂,不是硬邦邦的草堆了。”他指着稻草人被风吹歪的草帽,“你看这帽檐压得多低,像在护着布袋里的宝贝,这才是‘守’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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