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草帽下的稻草人(2/2)

林砚在给稻草人加固脚桩,把竹条往土里砸得更深,“得让它站得稳,”他用脚踩着竹条顶端,“不然风一吹就倒,跟做人没骨气一个理。”他的鞋上沾着泥,裤脚卷着,露出脚踝上那道去年被竹片划的疤,在夕阳下泛着浅粉,像条没褪色的线。

苏晚端来刚沏的金银花茶,玻璃杯里的花慢慢展开,像撒了把碎银。“来老先生,喝口茶歇歇,”她把杯子往石桌上放,“用新摘的花泡的,比去年的更清苦。”小毛豆抢过自己的布偶,却把稻草人布袋里的芸豆倒出来喂蚂蚁,“给它们吃,就不咬瓜藤了”。

傍晚收工时,画稿上的《守护瓜田图》已经有了模样:稻草人的金、布条的艳、布袋的褐、布偶的灰,在暮色里透着股倔,像把田埂上的坚守都收进了纸里。林砚把药草装进布袋,苏晚在给铃铛系新绳,外婆坐在田埂上数着剩下的芸豆,说“够再撒两回”。

思砚捧着空杯坐在树荫下,看夕阳把稻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草帽的圆顶在地上投出个圈,像给它画了个守护的界。远处的蛙鸣渐渐起了,和铃铛的余响混在一起,像支温柔的夜曲。他想起稻草人的倔、铃铛的响、布偶的暖、茶的苦,突然觉得这草帽下的稻草人,不仅是摆设,更是日子——有填的实、系的牢、守的倔、藏的软,都像这稻草人,看着笨,却把风雨、鸟兽都挡在田外,让每个生长的瞬间都被护得稳稳的,像林砚说的,“守着点啥,心里才踏实”。

夜风带着金银花的香吹进瓜田,稻草人在月光里轻轻晃,铃铛偶尔响一声,像在跟星星道晚安。思砚知道,这稻草人迟早会被风雨蚀成碎草,新的稻草会再堆起它的身子;等明年瓜藤再爬满田,还会有新的守护站在这里;而这草帽下的稻草人,会像画里的影子,把填的暖、系的情、守的念,都刻在田埂上,想起时,耳边会响着铃铛的声,眼前会浮起那圈守护的界,像这瓜田的夜,静悄悄的,却藏着数不清的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