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砚边痕(1/2)
晨露未曦,凝在窗棂上缀成细碎的银,我揣着抄好的《论语》立在先生书房外,掌心的三道紫痕已褪作浅褐,像三片蜷曲的枯叶,指尖轻触,仍有细密的疼从肌理深处钻出来。
“进来。”先生的声音混着翻书的沙沙声传来,温润里藏着几分清厉。推门时带起的风,拂动案上摊开的宣纸,蝇头小楷密密麻麻爬满纸面,戒尺斜倚砚台,木棱上的光泽被昨日的血珠浸得愈发深沉。
“念。”先生头未抬,笔尖仍在纸上游走。我捧着纸卷,喉间发紧,逐字诵读,直到“巧言令色,鲜矣仁”一句,声音骤然卡顿——正是昨日错写的字句。掌心的旧疼仿佛被这声音唤醒,竟比昨日更锐,直刺心尖。
先生停笔抬眼,目光落在我微颤的指尖:“忘了?”
“没、没有。”我慌忙低头,视线撞进戒尺的暗影里,指尖下意识蜷起。
他却未提戒尺,只指着我抄的卷子:“‘巧言’二字,笔画虽简,最忌轻飘。你看这‘言’字的横画,是不是又急着收笔了?”我凑近细看,果然见收梢处拖了道不该有的飞白,像被风刮歪的禾苗,摇摇欲坠。
“写字如立身。”先生忽然握住我的手,指腹带着砚台的凉意,轻轻点过掌心的褐痕,“昨天疼在哪里,今天就该记住在哪里稳当。”触感微凉,却不似往常那般灼人,我竟没下意识缩手。
话音未落,阿禾抱着书包闯了进来,撞见我们凑在一处看字,脸颊“腾”地烧红,怀里的书“啪”地摔在地上。先生松开我的手,弯腰拾起书卷,见封皮沾着墨渍,便问:“又打翻砚台了?”
阿禾挠着头,鼻尖泛红:“先生,我、我把‘温故而知新’抄成‘温故而之新’了……”
先生“嗯”了一声,从案上拿起戒尺。我心里一紧,下意识按住掌心,那三道褐痕仿佛突然活了过来,疼得指尖发麻。阿禾倒干脆,立刻摊开左手,掌心光溜溜的,连块薄茧都没有——他是家中独子,向来被宠着,从没挨过打。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