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流言四起(1/2)
“太后,冯公公求见。”宫女轻声禀报。
“宣。”李太后放下佛珠,缓缓开口。
冯保躬身走进殿内,手中捧着一本奏折,神色严肃:“太后,这是张阁老率百官再次递上的立储奏折,恳请陛下早日册立皇长子为太子。”
李太后接过奏折,翻开看了几页,轻轻叹了口气:“哀家知道了。可皇上那边,依旧是推脱之词?”
“正是,”冯保道,“皇上今日在朝堂上,再次以‘皇长子年幼,需悉心教养,立储之事暂缓’为由,驳回了百官的请求。张阁老据理力争,却被皇上斥责‘多管闲事’,险些引发冲突。”
李太后眉头紧锁:“皇上糊涂啊!立储乃国之大事,岂能如此拖延?如今朝堂上下议论纷纷,再拖下去,恐生变故。”
“太后所言极是,”冯保道,“属下听闻,近日京中已开始流传一些流言,说皇长子出身低微,不堪为储,甚至有人暗指皇长子并非龙种,乃是王恭妃与人私通所生。这些流言,明显是有人故意散布,意在动摇皇长子的地位。”
“什么?”李太后猛地站起身,脸色一沉,“竟有此事?是谁如此大胆,敢散布如此恶毒的流言?”
“属下派人暗中查访,发现这些流言最初是从翊坤宫附近传出来的,”冯保低声道,“虽无确凿证据,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此事与郑贵妃脱不了干系。她是想借流言败坏皇长子的名声,为自己日后诞下龙子铺路。”
李太后气得浑身发抖:“这个郑氏,真是得寸进尺!哀家本念她深得皇上宠爱,对她多有包容,没想到她竟敢如此放肆,连皇长子都敢污蔑!”
“太后息怒,”冯保连忙劝道,“如今当务之急,是尽快平息流言,稳固皇长子的地位。若流言蔓延开来,不仅会动摇百官之心,甚至可能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引发朝堂动荡。”
李太后冷静下来,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传哀家旨意,即日起,严禁任何人在宫中及京中散布关于皇长子的流言,违者重罚!另外,你即刻派人彻查流言的源头,一旦查实,绝不姑息!”
“嗻!”冯保躬身应下。
“还有,”李太后道,“哀家今日便去乾清宫,亲自劝说皇上。无论如何,立储之事不能再拖了。”
冯保心中一喜:“太后英明!有太后出面,皇上或许会有所动容。”
当日午后,李太后便带着宫女太监,前往乾清宫。万历皇帝正在批阅奏折,听闻李太后到来,连忙起身迎接:“母后驾到,儿臣有失远迎。”
“免礼,”李太后坐下,神色严肃,“皇上,哀家今日来,是为立储之事。”
万历皇帝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无奈道:“母后,儿臣知道您的意思。可皇长子确实年幼,立储之事,还是日后再议吧。”
“年幼?”李太后道,“皇上登基时,年纪尚不如皇长子如今这般大,不也照样理政?立储并非让他即刻亲政,而是为了定国本,安人心。如今京中流言四起,污蔑皇长子出身,说他不堪为储,这些话皇上难道没听说过?”
万历皇帝脸色一变:“儿臣听说了。那些都是无稽之谈,母后不必当真。”
“无稽之谈?”李太后提高了声音,“流言可畏!如今百官翘首以盼,百姓也在关注,若皇上迟迟不立储,流言只会愈演愈烈,到时候人心浮动,朝堂动荡,谁来负责?”
她顿了顿,继续道:“皇上,哀家知道你宠爱郑贵妃,可祖训不可违,‘有嫡立嫡,无嫡立长’,这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岂能因个人喜好而废之?皇长子乃是长子,理应册立为太子。若你执意拖延,不仅会违背祖训,还会寒了百官的心,动摇大明的根基!”
万历皇帝低着头,沉默不语。他并非不知道立储的重要性,只是心中始终偏爱郑贵妃,总想着等郑贵妃诞下皇子后,再册立其为太子。可如今李太后态度坚决,又有百官施压,他一时陷入了两难。
“母后,”万历皇帝抬起头,语气带着几分恳求,“儿臣并非有意违背祖训,只是觉得立储之事关乎重大,需从长计议。再给儿臣一些时间,儿臣定会给母后、给百官一个交代。”
李太后看着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哀家再给你三个月时间。三个月后,若你仍不册立皇长子为太子,哀家便会以太后之尊,召集百官,强行下旨立储!”
说完,李太后起身拂袖而去,留下万历皇帝独自一人,神色复杂地坐在那里。
李太后的旨意下达后,京中的流言得到了一定程度的遏制,但并未彻底平息。一些别有用心之人,依旧在暗中散布谣言,试图破坏皇长子的名声。
陈矩深知,流言的危害不亚于刀剑。他召集了自己的心腹,吩咐道:“即日起,密切关注京中各处的流言动向,尤其是茶馆、酒楼等人员密集之地。一旦发现有人散布关于皇长子的谣言,立刻拿下,严加审讯,务必找出背后的指使者。”
“嗻!”心腹们躬身应下,分头行动。
这日,陈矩正在司礼监值房内查看情报,属下匆匆来报:“陈公公,抓到一个散布流言的人,是京中一家茶馆的老板。属下审讯过了,他说是受一个神秘人的指使,那人给了他五十两银子,让他在茶馆里散布皇长子出身低微的谣言。”
“神秘人?”陈矩眉头一皱,“可知那神秘人的身份?”
“那老板说,那人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只知道是个男子,说话带有江南口音。”属下道。
“江南口音?”陈矩心中一动,郑贵妃的娘家人便是江南人,难道是郑贵妃的娘家在背后作祟?
他沉吟片刻,道:“继续审讯,务必让他回忆起更多细节。另外,派人去调查京中所有来自江南的富商、官员,尤其是与郑贵妃娘家有往来之人,密切监视他们的动向。”
“嗻!”属下应下。
与此同时,郑贵妃在翊坤宫内,正对着自己的哥哥郑国泰发脾气:“哥,你怎么这么糊涂!让你派人散布流言,怎么会被冯保和陈矩的人抓到?若此事败露,不仅会连累我,还会影响皇上对我们郑家的信任!”
郑国泰一脸委屈:“妹妹,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快被发现。我派去的人,都是精心挑选的,做事一向谨慎,可不知为何,还是被抓了。”
“谨慎?”郑贵妃冷笑,“若真谨慎,就不会出这样的纰漏!如今冯保和陈矩肯定在追查此事,一旦查到我们头上,后果不堪设想!”
她来回踱步,心中焦急万分:“不行,必须尽快想办法,切断线索,不能让他们查到我们头上。那个被抓的茶馆老板,绝不能让他说出真相。”
郑国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妹妹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今晚就会派人去狱中,让他永远闭嘴。”
“好,”郑贵妃点了点头,“此事一定要做得干净利落,不能留下任何痕迹。另外,让你那边的人都收敛一些,不要再轻举妄动。如今李太后对我已有疑心,皇上也被太后施压,我们若再出任何差错,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我明白,”郑国泰道,“妹妹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然而,郑国泰的计划,早已被陈矩察觉。
陈矩在审讯完茶馆老板后,便料到幕后之人会杀人灭口。他特意安排了人手,在狱中暗中监视。当晚,果然有两个黑衣人潜入狱中,试图刺杀茶馆老板。
“拿下!”
随着一声令下,埋伏在暗处的侍卫立刻冲了出来,将两个黑衣人团团围住。一番激斗后,两个黑衣人被制服,押到了陈矩面前。
陈矩看着跪在地上的黑衣人,沉声道:“说!是谁派你们来的?为何要刺杀茶馆老板?”
两个黑衣人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陈矩冷笑一声:“看来,不动点刑,你们是不会说实话了。来人,给我用刑!”
侍卫们立刻上前,拿起刑具。刚要动手,其中一个黑衣人突然开口:“我说!是郑国泰派我们来的!他让我们杀死茶馆老板,防止他泄露秘密!”
“郑国泰?”陈矩心中了然,果然与郑贵妃有关,“郑国泰为何要派你们散布流言,又为何要杀人灭口?”
“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清楚,”那黑衣人道,“我们只是拿钱办事,郑国泰只说让我们按照他的吩咐做,其他的一概不知。”
陈矩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更多有用的信息。他吩咐道:“将这两个人押下去,严加看管。另外,速去禀报冯公,就说查到散布流言的幕后主使是郑国泰,他还派人行刺证人。”
冯保接到消息后,勃然大怒:“好个郑国泰!竟敢如此放肆!看来,不给他们一点教训,他们是不会安分的!”
他当即决定,要将此事禀报给李太后和万历皇帝。
次日一早,冯保便来到慈宁宫,将查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禀报给了李太后。
李太后听完,气得脸色铁青:“郑氏兄妹,真是无法无天!竟敢勾结外戚,散布流言,刺杀证人,妄图动摇国本!若不严惩,日后必成大患!”
“太后,”冯保道,“如今证据确凿,当即刻下令,将郑国泰捉拿归案,严加审讯,彻查此事!”
“嗯,”李太后点了点头,“哀家这就去乾清宫,面见皇上,要求皇上严惩郑国泰!”
然而,当李太后将此事告知万历皇帝时,万历皇帝却面露难色:“母后,郑国泰乃是贵妃的兄长,若将他捉拿归案,贵妃定会伤心。此事是否……还有缓和的余地?”
“缓和的余地?”李太后怒视着他,“皇上,郑国泰散布流言,污蔑皇长子,还派人行刺证人,罪证确凿,岂能姑息?若今日不严惩,日后谁还会把朝廷律法放在眼里?谁还会把皇长子放在眼里?”
她顿了顿,继续道:“皇上若执意包庇郑国泰,便是纵容外戚干政,违背祖训,寒了百官的心!哀家绝不答应!”
万历皇帝被李太后说得哑口无言,心中十分纠结。一边是自己宠爱的贵妃,一边是强势的母后和朝廷律法,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抉择。
就在这时,张居正也率百官来到乾清宫外,恳请皇上严惩郑国泰,以正国法。
“皇上,郑国泰罪大恶极,若不严惩,国法难容,民心难安!”张居正的声音响彻宫门外。
“请皇上严惩郑国泰!以正国法!”百官齐声附和,声音震耳欲聋。
万历皇帝看着窗外跪拜的百官,又看了看面前怒气冲冲的李太后,知道自己再也无法拖延。他叹了口气,沉声道:“传朕旨意,将郑国泰捉拿归案,打入天牢,交由三法司会审,彻查此事,依法严惩!”
“嗻!”传旨太监躬身应下,转身离去。
郑国泰被捉拿归案的消息传到翊坤宫,郑贵妃如遭雷击,瘫倒在软榻上。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哥哥会如此不堪一击,不仅事情败露,还被皇上下令捉拿。
“皇上!皇上怎么能这样对我!”郑贵妃失声痛哭,心中充满了怨恨与不甘。
她知道,郑国泰一旦被定罪,自己在宫中的地位也会受到影响。她必须想办法救自己的哥哥。
当晚,郑贵妃便来到乾清宫,跪在万历皇帝面前,泪流满面:“皇上,臣妾的兄长并非有意为之,都是被人误导的。求皇上看在臣妾的面子上,饶了他这一次吧!臣妾日后定会好好管教他,绝不让他再犯错误。”
万历皇帝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郑贵妃,心中一阵心疼。他扶起她,柔声道:“爱妃,朕也不想这样。可此事证据确凿,母后和百官都在施压,朕也是身不由己啊。”
“皇上,”郑贵妃抓住他的手,苦苦哀求,“臣妾只有这一个哥哥,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臣妾也活不成了。求皇上发发慈悲,救救他吧!”
万历皇帝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心软了:“罢了。朕会吩咐三法司,从轻发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至少也要让他流放边疆,以平息众怒。”
郑贵妃知道,这已是皇上能做的最大让步。她只能点了点头,哭着谢恩:“谢皇上恩典。”
三法司会审后,郑国泰因散布流言、指使杀人,被判流放三千里,家产充公。虽然保住了性命,但郑家也因此元气大伤。
郑贵妃经此一事,收敛了许多,再也不敢明目张胆地针对皇长子。但她心中的嫉恨,却并未消减,只是暂时隐藏起来,等待着东山再起的机会。
流言风波平息后,立储之事再次被提上日程。冯保与张居正趁热打铁,再次劝说万历皇帝册立皇长子为太子。
万历皇帝在李太后、百官的压力下,终于松口:“好吧。待明年开春,皇长子满周岁之时,便册立其为东宫太子。”
冯保与张居正心中大喜,连忙谢恩:“皇上英明!”
消息传出,举国欢腾。百官们终于松了口气,百姓们也为帝国确定了继承人而欢欣鼓舞。
景阳宫内,王恭妃抱着皇长子,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未来的路还很长,充满了未知与凶险。但至少,皇长子的太子之位,终于有了着落。
陈矩来到景阳宫,看着摇篮中熟睡的皇长子,心中也放下了一块大石。他对王安道:“王安,皇上已答应明年开春册立皇长子为太子。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郑贵妃贼心不死,日后必定还会想方设法加害皇长子。你一定要加强防卫,绝不能有任何松懈。”
王安躬身道:“陈公公放心,属下明白。属下会日夜守护在皇长子身边,绝不让任何小人有机可乘。”
陈矩点了点头,目光望向窗外。深秋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地上,温暖而明亮。他知道,这场围绕着皇长子的国本之争,暂时取得了胜利。但他更清楚,这只是漫长斗争中的一个阶段,更大的风暴,或许还在后面。
紫禁城的红墙内,权力的博弈从未停止。郑贵妃的蛰伏,只是为了更好地反击;万历皇帝对郑贵妃的偏爱,依旧是皇长子地位的潜在威胁;而朝堂上的各方势力,也在暗中积蓄力量,等待着新的机会。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