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世界符文,气定神闲,亚古与村落。(1/2)

弗雷尔卓德的风,从来不懂得什么叫温柔。

它像无数柄淬了万年寒冰的钝刀,在凝霜港以北这片被遗忘的冻土上反复刮削、切割,空气本身似乎都被冻成了细碎的晶体,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冰冷的砂砾,灼痛喉咙,直坠肺腑。

天空是铅灰色的,沉重地压在头顶,压得人喘不过气,极远处,连绵的苍白山脉在永不止歇的雪雾中若隐若现,如同沉睡巨兽嶙峋的脊骨。

诺亚悬停在足以俯瞰整个小村落的低空,他深红色的斗篷在狂暴的气流中纹丝不动,如同凝固的火焰。

下方的景象清晰地印刻在他那双能穿透虚妄的眼中——一个被绝望和寒冷攥住咽喉的小小聚落。

粗糙的原木围墙歪歪斜斜,不少地方被某种巨大而野蛮的力量撞得开裂、倾颓,露出后面低矮的冰屋,像被啃噬过的残骸,雪地上,暗红的污渍和巨大的、属于非人生物的爪印纵横交错,凝固成冰,无声诉说着不久前发生的血腥。

围墙外,几具几乎不成人形的残骸半埋在雪里,惨白的骨头刺破冻僵的皮肉,空洞的眼窝茫然地对着灰暗的天空,一股混合着血腥、腐败内脏和原始恐惧的浓烈气味,即使隔着数百米高空和凛冽的寒风,依旧顽强地钻入诺亚的超级嗅觉。

死亡,是这里的常客。

然而,吸引诺亚停下他前往凛冬之爪脚步的,并非这片触目惊心的惨状,而是另一种东西。

一种隐晦至极,却又带着某种宇宙原初韵律的奇异波动。

它像心跳,像低语,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顽强地穿透了呼啸的风雪和笼罩村庄的死亡气息,丝丝缕缕地渗入他的超级感官。

它来自村庄中心那座最大的冰屋。

那波动……并非纯粹的能量冲击,更像一种细微的、持续不断的空间涟漪,一种对世界基本法则的轻微扰动。

它像水波,轻柔地拂过诺亚的感知领域,带着一种冰冷的、非物质的特性,仿佛能冻结思维本身。

这感觉……诺亚的眉头不易察觉地锁紧,他曾在伊罗巴斯的身上,感受过类似古老遗物散发出的、来自遥远时代的智慧与力量的回响。

但眼前这股波动,更加原始,更加蛮荒,带着一种近乎“生命”的律动感,却又冰冷无情。

世界符文。

瑞兹穷尽一生追猎、封印的禁忌知识碎片,传说中能重塑山河、也能轻易摧毁文明心智的造物之基石。

它怎么会出现在这个连地图上都可能找不到的、只有九十二个挣扎求生灵魂的冻土小村里?

就在他凝神感知的刹那,村落的宁静被彻底撕裂了。

“呜嗷——!”

一声饱含原始饥饿与暴怒的咆哮,如同滚雷般炸响,盖过了风雪的尖啸。

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数十个声音汇成一片恐怖的声浪,从村落北面那片被厚重雪雾笼罩的针叶林深处爆发出来,大地开始震颤,积雪簌簌落下,冰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巨魔!冰霜巨魔又来了!” 围墙哨塔上,一个裹着厚厚兽皮、冻得脸色青紫的战士撕心裂肺地吼叫着,声音因恐惧而变调。

他拼命敲打着一个破旧的铜盆,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在村落上空绝望地回荡。

“女人!孩子!退到中心屋!” 另一个粗犷的声音在围墙后吼着,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深深的疲惫。

恐惧像无形的瘟疫,瞬间席卷了整个村落。

木门被猛地撞开,穿着厚重皮袄、脸上刻着深深冻疮和恐惧痕迹的村民如同受惊的旅鼠,跌跌撞撞地从各自的冰屋里冲出。

女人紧紧搂着怀里的孩子,孩子吓得连哭都忘了,小脸埋在母亲肮脏的皮袄里瑟瑟发抖。

男人们则抓起手边能找到的任何武器——绑着燧石或兽骨的粗糙长矛,磨得并不锋利的砍柴斧,甚至只是沉重的木棒,脸上混杂着绝望的凶狠和深入骨髓的恐惧,跌跌撞撞地奔向那面早已伤痕累累的围墙。

他们太弱小了。

诺亚的超人视觉清晰地捕捉到每一个细节:他们冻裂发黑的手,因长期营养不良而干瘦的躯体,眼中那几乎被绝望磨灭的微弱光芒。

在弗雷尔卓德这片严酷的土地上,他们如同风暴中的草芥。

北面的雪雾剧烈地翻滚起来,如同煮沸的汤锅。

一个个庞大而扭曲的黑影,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从林间、从雪丘后冲了出来。冰霜巨魔!

它们的身高普遍超过三米,覆盖着肮脏的、纠结着冰凌的灰蓝色长毛,虬结的肌肉在毛皮下贲张。

长着扭曲犄角的头颅上,突出的下颚布满了匕首般的獠牙,不断滴落着腥臭粘稠的涎水。

它们巨大的脚掌每一次踏在冻土上,都引起沉闷的震动,粗壮的手臂末端是能轻易撕裂原木的巨爪,浑浊发黄的眼珠里闪烁着纯粹的、对血肉的贪婪和破坏欲。

它们像一股裹挟着死亡与冰霜的泥石流,嚎叫着,狂奔着,直扑那脆弱的村落围墙。

领头的几头格外壮硕,它们的目标明确——那些被撞得最松垮的缺口。

“挡住它们!为了炉火!为了孩子!” 围墙上,一个看起来像是首领的壮汉声嘶力竭地吼着,挥舞着一柄沉重的双手战斧。

他身边的战士们,脸色惨白如雪,牙齿因寒冷和恐惧咯咯作响,却依旧将手中简陋的武器对准了外面汹涌而来的恐怖洪流。

勇气无法弥补绝对的差距,巨魔群撞上围墙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一帧,下一秒,巨大的原木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和断裂声,一个被反复撞击的缺口处,几根原木轰然向内倒塌,碎木和积雪飞溅。

一头体型最为庞大、獠牙上还挂着碎肉和冰碴的巨魔首领,狞笑着将上半身探了进来,它那散发着恶臭的巨口几乎能一口吞下一个成年人,黄浊的涎水滴落在雪地上,嗤嗤作响。

绝望如同冰冷的铁钳,死死扼住了所有村民的心脏。

就在这时,村落中心那座最大的冰屋,那扇厚实的、覆盖着厚厚冰霜的兽皮门帘被猛地掀开了。

一个身影踉跄着冲了出来。

那是一个年迈的老人,身材在弗雷尔卓德人中算得上高瘦,但此刻却显得异常单薄,他裹着一件陈旧、多处磨损的长袍,袍子的边缘绣着早已褪色的、意义不明的符文,此刻沾满了污雪。

他有着一张因长期不见阳光而显得苍白的脸,深陷的眼窝周围是浓重的黑眼圈,颧骨高耸,嘴唇干裂,下巴上挂着稀疏杂乱的胡茬。

整个人透着一股被严重透支的虚弱和神经质的亢奋。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中紧紧攥着的东西——一块巴掌大小、形状不规则的碎片。

那碎片如同最纯净的黄宝石,深邃得仿佛能吸收周围所有的光线。

但其内部,却似乎有无数星辰在缓慢旋转、生灭,流淌着难以言喻的幽蓝、深紫和银白光芒。

碎片表面,一道道更加明亮、仿佛由纯粹能量构成的古老符文线条时隐时现,每一次明灭,都伴随着一股冰冷刺骨、足以冻结灵魂的魔法波动无声地扩散开来。

周围的空气,在碎片光芒的映照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水纹般的扭曲感。

亚古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处被巨魔突破的缺口,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孤注一掷的决绝和一丝被那碎片幽光映照出的、不易察觉的混乱。

他枯瘦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紧紧攥着那枚世界符文的残片,仿佛那是他溺水时唯一的浮木。

“滚开!肮脏的畜生!” 亚古的声音嘶哑干裂,如同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却带着一种穿透风雪和嚎叫的奇异力量。

他将握着符文碎片的手高高举起,对准那头刚刚撕裂了缺口、正要彻底闯入村落的巨魔首领。

口中开始急速地吟诵着拗口而古老的音节,每一个音节都艰涩无比,仿佛从灵魂深处挤压出来,带着撕裂般的痛苦,他额头上青筋暴起,血管在苍白的皮肤下突突跳动,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那碎片吸干。

随着他的吟诵,符文碎片骤然光芒大盛!

那些流淌的星云和古老的符文线条瞬间变得刺眼夺目,一股肉眼可见的、纯粹由极致低温构成的能量波动,如同无形的冲击炮,从碎片尖端激射而出。

那波动所过之处,空气发出“咔咔”的脆响,瞬间凝结出无数细小的冰晶。

这股极度深寒的能量精准地轰击在巨魔首领庞大的身躯上。

“吼——!”

巨魔首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痛苦咆哮,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它厚实的灰蓝色皮毛和坚韧的皮肤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上一层厚厚的、闪烁着诡异幽蓝光泽的坚冰!

冰层急速蔓延,从胸口到肩膀,再到它探进来的狰狞头颅,那冰并非普通的冰,它散发着与符文同源的、冻结万物的法则气息。

巨魔首领的动作瞬间变得僵硬、迟缓,如同生锈的巨大木偶。

它那狂暴的力量和凶性被这突如其来的、源自世界本源的寒冷法则强行压制,它挣扎着,试图用巨爪拍碎身上的冰层,但那幽蓝的坚冰异常坚固,只在表面留下几道浅浅的白痕。

缺口处的危机,被这诡异的冰封之力暂时遏止了。

围墙上和围墙后的村民们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混杂着哭腔的欢呼,他们看向亚古的目光,充满了感激和一种近乎膜拜的敬畏。

“亚古!是亚古大人!”

“符文!是神赐的符文保护了我们!”

亚古的身体晃了晃,脸色瞬间变得更加惨白,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被抽走了,他急促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像破旧的风箱在拉扯,握着符文碎片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那碎片的光芒黯淡下去,内部的星云流转也显得迟滞,显然,催动这禁忌的力量,对他孱弱的身体和精神都是难以承受的负担,眼底深处,那抹被符文幽光点燃的混乱和偏执,似乎又加深了一分。

诺亚悬停在空中,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的目光,锐利如刀,穿透了欢呼的人群,穿透了亚古虚弱的表象,直接落在那块深邃的符文碎片上。

碎片内部流淌的星云和跃动的符文线条,在他眼中被无限放大、解析,他“看”到了那些线条构成的古老法则——冻结、迟滞、能量的转化与束缚……它们像一篇深奥的宇宙论文,带着冰冷的、非人的逻辑美感,直接涌入他的意识。

没有侵蚀,没有混乱。只有一种纯粹的知识涌入带来的清明。

世界符文的法则之力,在他这具来自异世界的、沐浴过黄色太阳光辉的身躯面前,如同溪流汇入大海,温顺地被他理解、吸收。

符文残块对他而言,不是毁灭的钥匙,而是一本记载着符文之地部分底层规则的珍贵典籍。

这发现让他心中那原本模糊的想法瞬间清晰、坚定起来——瑞兹的担忧是对的,这些蕴含着创世伟力的碎片,绝不能散落在凡俗手中,更不能落入野心家之手。

它们必须被收集起来,被妥善保管,而能承担这个责任的,只有他。

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责任感,混合着一丝掌控力量的明悟,沉甸甸地落在他心头。

不能再等了。

诺亚的身形如同陨石般骤然下坠,速度之快,在空中拉出一道模糊的残影。他没有选择落在围墙内,而是直接落在了围墙之外,恰恰挡在了那暂时被冰封的巨魔首领和后续汹涌扑来的巨魔洪流之间!

砰!

他落地的声音并不惊天动地,甚至有些沉闷,仿佛只是轻轻踏下。

然而,以他双脚为中心,一圈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如同水纹般瞬间扩散开去,地面厚厚的积雪被瞬间清空,露出下方坚如钢铁的黑色冻土,冻土表面,蛛网般的裂纹咔嚓嚓地蔓延开数十米!

这突如其来的闯入者,这完全违反常理的登场方式,让喧嚣的战场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风雪的呼啸、巨魔的低吼、村民的喘息……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时间仿佛凝固。

无论是围墙内刚刚经历生死、惊魂未定的村民,还是围墙外那些凶残暴虐、正准备发动下一波冲击的冰霜巨魔,所有的目光,都死死地钉在了那个身影上。

深红色的斗篷在风雪中纹丝不动,如同凝固的火焰,挺拔的身姿带着一种与弗雷尔卓德蛮荒残酷格格不入的、近乎神性的威严和沉静,他站在那里,没有武器,没有咆哮,却像一座凭空出现的、无法逾越的山峦。

刚刚被冰封、行动迟缓的巨魔首领离诺亚最近,它那被幽蓝坚冰覆盖的浑浊黄眼中,先是闪过一丝困惑,随即被更加狂暴的、被挑衅的怒火所取代。

它无法理解这个渺小生物带来的威胁感,只感到一种被阻挡猎物的暴怒。

“吼——!” 它发出一声含混不清的咆哮,巨大的、同样覆盖着薄冰的爪子带着撕裂空气的呜咽声,朝着诺亚的头颅狠狠拍下!爪风激起的劲风,吹得诺亚的斗篷向后猎猎飞扬。

诺亚甚至没有抬头看它,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眼前黑压压一片、因他出现而暂时停止冲锋的巨魔群。

就在那足以拍碎巨岩的兽爪即将触及他发丝的瞬间——

嗡!

两道凝练到极致、如同熔化的红宝石般的光束,毫无征兆地从诺亚的双眼之中迸射而出!

猩红,炽烈,带着净化一切污秽的毁灭气息。

热视线!

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如同烧红的烙铁按在冰块上的剧烈汽化声。

巨魔首领那拍下的巨爪,在猩红光束的照射下,如同烈阳下的初雪,瞬间消失!从手腕处齐根汽化,没有血肉横飞,没有骨骼断裂,只有一缕刺鼻的青烟袅袅升起。断腕处光滑如镜,呈现出一种高温灼烧后的焦黑琉璃状。

巨魔首领的咆哮戛然而止,巨大的身体猛地一僵,被冰封的脸上,那浑浊的黄色眼珠因剧痛和极致的恐惧而骤然瞪大到极限,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呆滞。

这突如其来的剧变,这超越它们贫瘠大脑理解的攻击方式,让后面那些蠢蠢欲动的巨魔群也彻底懵了。

它们低沉的咆哮声变成了意义不明的呜咽,冲锋的势头完全停滞。

诺亚这才缓缓抬起头,目光第一次真正落在面前这头因剧痛和恐惧而僵直的巨魔首领身上。

他的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一粒尘埃。

“太慢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风雪,传遍了整个战场,带着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力量感。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眼中那两道猩红的光束骤然暴涨!不再是两道细线,而是化作两道粗大的、充满毁灭气息的光柱,如同神罚之剑,横扫而出!

光柱所过之处,空气被灼烧得剧烈扭曲,发出刺耳的尖啸。

首当其冲的巨魔首领,它那庞大而覆盖着幽蓝坚冰的身躯,如同被投入炼钢炉的蜡像,在猩红光芒的照射下,连一秒钟都没能坚持住。

从狰狞的头颅,到虬结的胸膛,再到覆盖长毛的腰腹……巨大的身躯在零点几秒内被彻底汽化!没有留下任何残渣,只有一片被高温瞬间灼烧成琉璃状的地面,和空气中弥漫的蛋白质焦糊的恶臭。

猩红的光柱毫不停歇,如同死神的镰刀,横扫向巨魔首领身后那密集的巨魔群。

嗤嗤嗤嗤——!

令人头皮炸裂的汽化声连成一片刺耳的死亡交响乐。

凡是被猩红光柱扫中的巨魔,无论是强壮的头领还是普通的个体,都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污迹,瞬间消失无踪。

几十头拥挤在一起的巨魔,如同被无形的巨刃拦腰切断,瞬间蒸发了一大片!它们甚至来不及发出临死的哀嚎。

猩红的光芒在诺亚的精准控制下,划出一个致命的扇面,将村落北面围墙外的大片扇形区域彻底清空。

地面上,留下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如同岩浆流淌后又瞬间冷却凝固的暗红色琉璃沟壑,边缘还散发着恐怖的高温白气,将飘落的雪花瞬间蒸发。

死寂。

比之前更加彻底的死寂笼罩了战场。

围墙内,村民们脸上的狂喜和敬畏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法理解的巨大震骇和一种面对绝对未知力量的本能恐惧。

他们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僵硬,如同冰雕,连那个敲盆示警的战士,手中的铜盆都哐当一声掉在了雪地上。

围墙外,幸存的巨魔们完全被吓破了胆。

它们那有限的、只懂得弱肉强食的脑子,根本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它们赖以生存的强壮躯体,在那个红披风存在面前,脆弱得如同阳光下的露珠。

它们那浑浊黄眼中的贪婪和暴虐,被前所未有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彻底淹没。

“呜……呜……” 低沉的、充满恐惧的呜咽声从几头离得稍远、侥幸逃过光柱横扫的巨魔喉咙里发出。

它们庞大的身躯开始不由自主地后退,巨大的脚掌踩在雪地上,发出慌乱的声音。

一头格外狡猾的巨魔猛地转身,发出凄厉的怪叫,头也不回地朝着来时的针叶林深处亡命狂奔!这就像点燃了溃败的导火索。

“嗷嗷——!” 恐惧的嚎叫声此起彼伏。剩下的数十头巨魔彻底崩溃了,它们丢下武器,如果它们有的话,抛弃了受伤的同伴,发出意义不明的、充满恐惧的嘶吼,如同受惊的野牛群,互相推挤践踏着,争先恐后地朝着山林深处逃窜。

沉重的脚步声和惊恐的嚎叫迅速远去,只留下雪地上狼藉的爪印和几具在混乱中被踩死的倒霉巨魔尸体。

风雪依旧在呼啸,但战场上那令人窒息的杀气和血腥味,仿佛被那两道猩红的光束彻底净化了,只剩下灼热琉璃沟壑散发出的高温,与弗雷尔卓德的严寒激烈对抗,蒸腾起大片的白色雾气。

诺亚眼中的红光缓缓熄灭,恢复了深邃的蓝色,他站在原地,深红色的斗篷在风雪和热气交织的气流中微微拂动,如同刚刚完成清扫的火焰。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平静地越过低矮破败的围墙,直接落在了村落中心,那个握着符文碎片、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的祭司——亚古身上。

诺亚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风雪,回荡在每一个因极度震惊而失语的村民耳边,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

“现在,你们安全了。”

诺亚没有理会身后那一片死寂和无数道混杂着敬畏、恐惧、茫然的目光。

他迈开脚步,姿态从容,仿佛刚才那场摧枯拉朽的歼灭战不过是拂去了肩上的雪花,脚下的冻土在靴底发出轻微的呻吟,覆盖着厚厚积雪的地面在他面前自动分开,留下清晰干燥的足迹。

诺亚径直走向村落中心那座最大的冰屋,走向那个紧握着符文碎片、如同惊弓之鸟的祭司亚古。

亚古看着那个深红的身影一步步逼近,每一步都像踏在他的心脏上,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着那块世界符文的残片,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指节几乎要刺破皮肤。

碎片冰冷的触感是他此刻唯一的依靠,也是他所有恐惧的来源,他能感觉到那碎片内部流转的星云和符文线条似乎变得有些躁动不安,仿佛在呼应着这个刚刚展现出般力量的存在。

他下意识地想后退,想逃回冰屋,但双脚如同被冻结在原地,动弹不得。

诺亚在他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

他的目光并没有第一时间落在亚古脸上,而是落在他手中那块深邃的符文碎片上。

那目光平静,深邃,带着一种洞悉万物的穿透力,仿佛在欣赏一件有趣的古物,又像在阅读一篇深奥的论文,没有贪婪,没有灼热,只有纯粹的分析和理解。

这目光让亚古感到一种被彻底看穿的寒意,比弗雷尔卓德最冷的寒风还要刺骨。

“亚古?”诺亚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

祭司的身体猛地一颤,如同被无形的鞭子抽了一下,他喉咙发干,吞咽了一下,才艰难地发出嘶哑的声音:“是……是我,您……您是?”

“诺亚。”诺亚简单地回答,他的目光终于从符文碎片移开,落在了亚古苍白而憔悴的脸上,那双深陷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和一种被透支的混乱。

“艾希的血盟。”

“艾希?”亚古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随即猛地亮起一点微光,那是关于南方凝霜港那位声名鹊起的战母的遥远记忆。“阿瓦罗萨的……艾希战母?”

“是的。”诺亚点头,他的目光扫过周围那些依旧处于极度震惊中、如同泥塑木雕般的村民。

他们脸上深刻的冻疮,眼中尚未完全褪去的恐惧,还有那些简陋冰屋和残破的围墙……都在无声地诉说着生存的艰难。

“我正前往凛冬之爪,路过此地。你们村落的遭遇,我看见了,你的勇气,”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再次落回亚古手中的符文碎片

“和你的选择。”

提到“选择”,亚古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枯瘦的身体瞬间绷紧,眼中那点微光被一种强烈的、近乎偏执的防御情绪取代。

他猛地将握着符文碎片的手缩回胸前,仿佛那是他最后的堡垒,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锐:“选择?我没有选择!看看他们!”

他另一只手猛地指向周围那些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村民,又指向围墙外那几具被踩扁的巨魔尸体和更远处被热视线熔出的琉璃沟壑。

“看看那些畜生!看看这该死的天气!没有它……”他剧烈地喘息着,胸口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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