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南唐群贤聚(1/2)
列位看官,上回书说到,英雄帖出,八方风雨汇山门。
各路豪杰,赴会而来。
千里路途,人心向背,明争暗斗,已是波涛暗涌。
白鸥带来两道惊雷般的情报,昭示此局已非一山一门之江湖恩怨,而是牵动南海霸图与北疆朝堂的倾天之祸!
柏忆安心中疑团升起,四君二十六年诸事绝非巧合。
如今,腊月初已过,时日迫近。
收到英雄帖的南唐武林各方势力代表,十有七八,已如百川归海,汇聚于这望月山脚下的仰月镇。
真个是“群贤”初聚,“盛况”空前!
然则,这“盛况”之下,是共襄义举的赤忱,还是各怀鬼胎的算计?
今儿个,咱们便拨开这喧嚣表象,瞧瞧这“群贤”毕至之地,究竟藏着多少波谲云诡!
先说这仰月镇。
往昔清幽的山下小镇,此刻人声鼎沸,车马塞途。
长街短巷,摩肩接踵,尽是携刀佩剑、气息剽悍的江湖客。
南唐五府的口音混杂一处,僧袍道履与劲装华服交相辉映。
各家客栈早已挂出“客满”的醒目木牌,酒旗茶幌在冬日的寒风里招摇,楼内猜拳行令、高谈阔论之声喧嚣直上,将原本清冷的山间空气搅得灼热沸腾。
面上看,确是一派“群雄际会,少长咸集”的喧腾景象!
青云观玉衡子道长一行,被殷勤引至镇上最清幽的“松韵别院”。
老道鹤发童颜,道袍飘飘,抵达后便闭门静修,只与几位先期抵达的方外故旧品茗清谈。
言谈间,无不忧心沿海生民涂炭,盛赞慕容掌门勇担大义,言语恳切,气度从容,俨然已是此番大会“清流”一脉的定海神针。
有那心存犹疑的江湖客远远望见,心下亦不免安定几分。
庐山派罗九川一行十余人,亦是风尘仆仆,于前一日傍晚抵镇。
与玉衡子道长一般,他们亦被引至清幽的“松韵别院”下榻。
罗九川年富力强,眉宇间自带一股江湖历练出的精悍之气。
安顿好后,他即刻前往拜会玉衡子,两位正道领袖于静室中密谈良久。
罗九川言辞间对海寇之行径切齿痛恨,直言:
“霍震霄那厮不过癣疥之疾,其背后之海寇巨枭,方是心腹大患。慕容掌门此番邀天下英雄共诛此獠,正合我意!”
“明日大会,我庐山派必鼎力支持,若有宵小敢当场作乱,罗某手中之剑,第一个不答应!”
其态度之坚决,与玉衡子之沉稳互为呼应,更显正道同盟之固。
龙泉山庄欧冶老爷子则是另一番光景。
老爷子性喜热闹,直接包下了镇上最大的“悦宾楼”整整一层。
当晚便广发请柬,设下豪宴,招待先期抵达的十余家中小门派首脑与地方豪强。
席间大碗酒,大块肉,老爷子声若洪钟,举杯痛饮:“诸位!今日聚在此地,不为别的,就为慕容贤侄那句‘靖海安民’!”
“海寇猖獗,害我商旅,杀我子弟,此仇不共戴天!这杯酒,敬慕容掌门高义,也敬在座诸位好汉的抗寇之心!干了!”
一时应者云集,气氛热烈如火,抗敌御侮的情绪被这豪迈老英雄烘托得淋漓尽致。
金刀门王老爷子则低调得多,只带了四名老仆,入住一家信誉卓着的老字号客栈,深居简出。
但他昨日途中急令调来的二十名精锐刀手,已悄然入驻镇中另一处院落。
那面绣着“斩浪”二字的金刀门旗号虽未公然打出,但其动向岂能瞒过明眼人?
这本身,已是一种比任何慷慨陈词都更有分量的无声表态。
夷水帮帮主则显得格外谨慎。
他入住镇上最好的客栈上房,门窗紧闭,令亲信手下内外仔细检视。
入夜后,偶有身形飘忽的神秘来客叩门,低声密谈片刻即去。
他所虑者深,既怕押错注码遭清算,又恐错过机缘落人后,更兼自身不甚干净,心中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他打定主意,抵山后绝不率先表态,但须“巧遇”几方关键人物,从旁敲侧击中探明风向,再谋后动。
伏波坞派来的两名“机灵不怕死”的探子,扮作行商模样,混在人群里,眼神游移,耳朵竖起,专往人群里扎,打听各路小道消息。
快穿帮帮主那位“鲁莽好色”的妻弟,则领着七八个咋咋唬唬的帮众,住进了最热闹的客栈,整日呼朋引伴,喝酒赌钱,调戏妇人,闹得乌烟瘴气,吸引了不少鄙夷或好奇的目光。
除了这些明面上有帖子的,仰月镇上更有许多闻风而至的江湖散人等,三教九流,鱼龙混杂。
在这浮于市井的喧嚣热络之下,月心客栈总栈的后堂密室内,正张开一张无形的大网,默默笼罩着整个仰月镇。
总栈主司马炎面前,巨大的南唐舆图铺开,上面已用朱、黑、青、黄数色小旗,密密麻麻标记了所有已查明身份、登记入住的与会者及其随从的精确位置。
更有甚者,旁侧一张窄长条案上,整齐排列着数十枚特制木牌,每枚代表一个“需特别关注”的目标,木牌下悬挂纸条,记录其最新动向与疑点。
他身旁站着数名心腹,皆是一身利落短打,目光精悍。
心腹们逐个上前,一条条汇报着:
“掌柜,丙字七号’目标,伏波坞副坞主‘翻江鼠’蒋方,一个时辰前借口购置特产山货,独自离店。”
“在镇西‘老陈铁匠铺’停留约一盏茶工夫,其间铺子后门有一名樵夫装束者潜入,半盏茶后即离去。”
“已派‘灰雀’尾随樵夫,其出镇后径往西北‘野人沟’方向,地形复杂,恐有接应,未敢深入,现已撤回监视镇口。”
“铁匠铺陈掌柜系本地三十年老户,背景暂未发现异常,但其有一远房侄儿,常年在外,据说……在沿海跑船。”
司马炎神色不动,执笔蘸墨,在代表蒋方的木牌下迅速记录:“酉时初,独出,会铁匠铺,疑传递消息,接洽人遁野人沟。”
他又取过三张空白纸条,分别写下“铁匠铺”、“远房侄儿跑船”、“野人沟”,以细绳系于木牌侧旁。
另一名伙计禀报:
“‘丁字三号’,快船帮代表,‘浪里蛟’何魁。在镇中‘红袖招’喝花酒,与两名本地青皮争执斗殴,打伤对方。
“现已被镇守厢兵带走调解,看似寻常滋事,已按掌柜吩咐,未加干预。”
司马炎笔尖在何魁的木牌上顿了顿,写下:“滋事被拘。”
他旋又另起一行,以更小的字迹备注:“闹市滋事,吸引目光?意在避嫌,或掩他行?”
第三名伙计继续道:“‘戊字一号’,自称‘湘潭客商’赵孟,随行两人,入住‘平安客栈’地字房。”
“三人手上老茧位置形状,确系常年操桨水手无疑,言语间对南北水道、潮汐天象极熟,却坚称经营绸缎。”
“其随身行李以香料掩盖,然细辨仍有淡腥气,似海产防腐药物与……轻微火硝味。已安排‘灶下’留意其饮食残渣与倾倒之物。”
司马炎眼中精光一闪,在赵孟的木牌上郑重写下:“高度疑似水上好手伪装,携可疑药物及火硝,意图不明,重点监控。”并特别圈出“火硝”二字。
类似的报告如潺潺溪流,昼夜不息汇入这间密室。
司马炎此时如一位端坐中军帐内的弈棋国手,正面向眼前错综复杂的棋局。
他将每一枚“棋子”的动向、每一次看似偶然的“接触”、每一处细微的“疑点”,分门别类。
一步步抽丝剥茧,试图勾勒出那张隐藏在繁华小镇皮相之下、正悄然收紧的致命暗网。
哪些是万鎏派来行刺破坏的死士?
哪些是曹谨言安插煽风点火的暗桩?
哪些是伏波坞、快船帮之流派来窥探虚实的耳目?
哪些又是单纯见风使舵、待价而沽的墙头草?
虽未全然分明,但那狰狞的轮廓,已在司马炎这冷静到残酷的梳理中,逐渐清晰。
山上,望月山门。
总揽全局安保的柏忆安,如一尊沉静的雕像,立在“观涛亭”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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