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一日三惊（2/2）
小环到底年纪大些，心思细腻，看出不对劲，连忙道：“玉儿，快吐出来！”
舒玉想摆手说没事，可一张嘴，又喷出一股炒面“烟雾”，呛得眼泪都出来了。她一边咳嗽一边忍不住想笑——这场景也太滑稽了！可一笑，喷得更厉害了。
小荷也跑过来，手忙脚乱地帮她拍背。珍珍和小鱼先是吓了一跳，随即看着舒玉那狼狈的样子——小脸上沾着黄白色的粉末，鼻孔里还冒出两缕“白烟”，一边咳一边笑一边喷粉末——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二狗急了：“水！快喝水！”
舒玉缓了缓想说自己没事，可刚一开口，就控制不住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
随着咳嗽声，嘴里的炒面像一股股灰褐色的烟雾，从她嘴里喷出来。粉末在空中散开，落了满桌，也落了围观的几个孩子一头一脸。
“噗——”珍珍第一个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接着是小荷、小鱼，连一向腼腆的小环都捂着嘴笑起来。二狗先是一愣，随即也挠着头，憨憨地笑了。
“玉儿妹妹，你……你别吃了！”二狗赶紧把碗拿开，又是愧疚又是好笑。
舒玉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在小环和小荷的帮助下，把嘴里剩余的炒面吐了出来。她喘着气，眼泪都咳出来了，看着围着自己、满身满脸都是炒面粉末的伙伴们，自己也忍不住笑个不停。
“对……对不起二狗哥……”她边笑边道歉，“我……我不是故意的……”
二狗见她没事，这才松了口气，也憨憨地笑了：“没事没事……我第一次吃的时候，喷得比你还厉害呢……”
小鱼一边拍打着头发上的粉末，一边笑道：“我小弟今早吃炒面，喷得满炕都是！被我娘揍了一顿！”
珍珍笑得直不起腰：“玉儿，你刚才那样……哈哈哈……像……像喷烟的龙王！”
小荷忍着笑，拿布巾给舒玉擦脸：“再缓缓，喝口水顺顺。”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头一脸的炒面粉，像刚从面缸里爬出来似的。不知谁先起的头，所有人再一次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冲出破旧的屋子在巷子里回荡。
笑闹了好一阵，大家把屋子和自己收拾干净。二狗又去水缸里舀了几碗水，端给大家：“喝点水吧。”
几个孩子都渴了，端起碗就要喝。
“等等！”舒玉连忙喊住他们。
几人一愣，疑惑地看着她。舒玉指着那碗水，认真地问：“二狗，这水是直接从水缸里舀的？”
二狗点点头：“是啊，早上刚从井里打的，甜着呢。”
舒玉看着那碗略显浑浊的井水，心里叹了口气。她知道，这个时代的人喝生水是常态，可生水里有多少细菌、多少寄生虫……
舒玉叹了口气。得，今天的“生意会谈”，看来要先改成“卫生讲座”了。
她放下碗，正了正神色：“各位，咱们先说个事。从今天起，第一条规矩：不能喝生水。”
几个孩子面面相觑。
“为什么呀？”珍珍不解，“井水可甜了，我们从小喝到大。”
“因为生水里有看不见的小虫子。”
舒玉尽量用他们能理解的话解释，“喝了会肚子疼，会长虫子，会生病。尤其是咱们收榛子、干农活，手脏，更不能直接喝生水。”
小荷眨眨眼：“烧开？那多费柴火啊！”
“费柴火也得烧！”舒玉斩钉截铁，“咱们现在挣了钱，不缺那点柴火钱。山上有的是柴，大不了多花点功夫去砍。但病了，可不止是花钱的事，还得受罪。”
她顿了顿，又补充：“第二条：饭前便后要洗手。咱们收榛子、摸钱，手上都是脏东西，不洗干净就吃东西，会把脏东西吃进肚子里。”
几个孩子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些道理他们从来没听说过，但又觉得……好像很有道理？
小鱼挠挠头：“这么麻烦啊……”
“不麻烦。”舒玉认真地说，“养成习惯就好了。你们想，咱们现在做生意，要跟人打交道，要是脏兮兮的，别人看了也不喜欢，对吧？”
珍珍点点头：“那倒是……府城那些铺子里的伙计，看着都干干净净的。”
“所以啊，”舒玉趁热打铁，“咱们不仅要挣钱，还要活得体面、健康。这些都是小事，但做好了，对咱们、对家里人都好。”
接下来小半个时辰，舒玉化身“卫生宣传员”，从喝开水讲到勤洗手，从保持衣服整洁讲到住处通风，说得口干舌燥。
几个孩子听得认真，不时提出问题：
“那洗衣服用皂角行吗？”
“多久洗一次澡啊？”
“头发里长虱子怎么办？”
舒玉一一解答，有些问题她也不太确定，就结合前世的常识和自己的理解给出建议。说到后来，连她自己都觉得，这“卫生讲座”比谈生意还累。
二狗听完，摸了摸脑袋：“听起来……也不难啊。就是费些柴火，麻烦点。可山上有的是柴，多砍些就是了。”
小荷细声细气地说：“我觉得玉儿说得对。我阿奶就是上山采蘑菇的时候喝了生水闹肚子，躺了好几天。要是烧开了喝，说不定就没事了。”
珍珍最机灵，眼珠一转：“咱们可以这样——以后聚会，轮流带烧开的水。或者就在谁家烧。也不费什么事。”
几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竟然把“如何执行卫生条例”讨论出了个章程。
舒玉看着他们认真的样子，心里暖暖的。这些孩子，或许没读过书，或许没见过世面，但他们愿意听、愿意学、愿意改变，这就比什么都强。
时间一晃就到了黄昏。太阳西斜，院里的光影拉得老长。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喊声：“玉小姐——玉小姐在吗？老夫人让您回家吃饭啦——”
是颜氏遣来找她的人。
舒玉这才惊觉，竟然说了这么久。她站起身，对几个小伙伴说：“今天就先到这儿。刚才说的那些，大家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几个孩子异口同声。
“那好，每个人重复一条。”舒玉故意考他们。
珍珍抢着说：“不能喝生水，要喝烧开的水！”
小荷细声细气：“饭前便后要洗手。”
小环想了想：“不能用手揉眼睛。”
小鱼挠挠头：“住的地方要打扫干净，还要经常通风。”
二狗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头发……头发要常洗常梳，不长虱子。”
虽然说得磕磕巴巴，但意思都对了。舒玉满意地点点头：“好，那咱们就说定了。从明天开始，互相监督。谁没做到，下次聚会就少分一块点心！”
“好！”孩子们笑着应道。
舒玉这才告辞离开。走出二狗家破旧的院门，夕阳的余晖洒在巷子里，给青石板路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
她走在回家的路上，脑子里回顾着这一天——早上接待顺子爹他们，送观墨去医馆，上山看水泥和玻璃，下山参加小伙伴们的聚会和狼狈的炒面事件，最后是临时起意的卫生讲座……
这一天，过得也太充实了点。
走到自家巷口时，她忽然想起什么，脚步一顿。
不对。
还有件事没做。
卤肉！
王霜还等着她的卤料方子呢！揽月阁的卤肉生意正红火，娴月楼那边还等着她“反击”呢！
舒玉一拍脑门，哭笑不得。这一天兵荒马乱的，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她加快脚步往家走，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八角、桂皮、香叶、草果、丁香、小茴香……家里调料都齐全，还得炒糖色、选肉、火候……
想着想着，她忽然笑了。
这一天虽然忙，还很尴尬地喷了小伙伴一脸炒面，但——水泥有了雏形，玻璃有了希望，冬麦在生长，榛子在丰收，小伙伴在成长，家人都在身边……
还有卤肉等着她去征服食客的味蕾。
这样的日子，忙碌，却充实得让人心安。
她推开家门，院子里飘来饭菜的香味，颜氏的大嗓门从厨房传来：“玉儿回来了？快洗手吃饭！今天做了你爱吃的——”
舒玉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