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门里门外（2/2）

护士推着移动病床出来，上面躺着的是脸色苍白、头发被汗水濡湿贴在额角、显得无比虚弱的沈燕。

“燕子！”李鹏几乎是扑过去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般的颤抖。

沈燕缓缓睁开眼，眼神还有些涣散和疲惫，看到李鹏焦急的脸，她极其微弱地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几乎算不上是笑容的表情。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带着产后的沙哑：“鹏哥……女儿，乖不乖？”

这一句简单的询问，瞬间击溃了李鹏所有的防线。他急忙上前，一手紧紧握住沈燕冰凉的手，另一只手想去抚摸她的脸，又怕弄疼她似的停在半空，最终只是小心翼翼地替她理了理额前汗湿的头发。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哽咽了一下，才哑着嗓子回答：“乖，她很乖，像你，特别好看。”他的目光紧紧锁在沈燕脸上，那里面翻涌着滔天的心疼、深切的担忧，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崇敬与爱怜的复杂情感，“你怎么样？疼不疼？难不难受？” 他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恨不能替她承受所有的苦楚。

护士在一旁温和地提醒家属陪同回病房休息。李鹏连连点头，双手始终紧紧握着沈燕的手，半弯着腰，跟着移动病床一步步地往前走，目光一秒也未曾从沈燕脸上移开。

看着李鹏和沈燕离去，王晶眼中的焦急几乎要化为实质燃烧起来。他扒着门框，眼巴巴地望着那间冬梅所在的手术室，对比之下，那二十分钟的等待显得格外漫长而残酷。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越来越紧，几乎无法呼吸。每一次有医护人员从里面出来，他的心都会提到嗓子眼，却又一次次失望。

当时钟的指针又艰难地挪过一小格，那扇门终于再次开启。王晶像一颗出膛的炮弹般冲了过去。

余冬梅被推了出来。她和沈燕的虚弱不同，她因为接受了全身麻醉，此刻还完全沉浸在药效中，双目紧闭，脸色是一种缺乏血色的苍白，呼吸平稳而深沉，对外界的一切毫无知觉。

“冬梅！冬梅！”王晶急切地呼唤了两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一种巨大的恐慌攫住了他。他猛地抬头看向医生，眼神里充满了惊惧和询问，声音都变了调：“医生，我老婆她……她怎么了？怎么不醒？”

主刀医生见状，理解地笑了笑，温和地解释：“家属别担心，这是麻醉后的正常睡眠状态，让她好好休息一下，恢复体力，等药效过了自然就会醒了。手术很成功，母子平安。”

听到“母子平安”四个字，王晶悬到的心才猛地落回实处，但看着冬梅毫无生气的睡颜，担忧并未完全散去，只是转化成了另一种形式的揪心。他不再多问，只是像守护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藏一样，紧紧跟在移动病床旁边，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冬梅脸上，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

王刚轻轻拍了拍王晶的肩膀，低声道：“没事了，晶子，走吧，回病房。”

一行人，跟随着两张移动病床，怀着不同的心情——李鹏是失而复得的怜惜与守护，王晶是尘埃未定的担忧与期盼——缓缓地向病房走去。走廊重新归于寂静，但空气中，那份为新生命诞生的喜悦，和为人妻、为人母安危的深深牵挂，却久久未曾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