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门里门外（1/2）

产房外那仿佛被无限拉长的等待，终于在两个新生命的啼哭声中找到了短暂的落脚点。然而，这份初为人父的巨大喜悦，仅仅持续了拥抱宝宝的那几分钟，心便又被另一头紧紧牵住——那个为了迎接新生命而耗尽力气、此刻尚未从产房里出来的女人。

就在李鹏和王晶各自抱着怀中柔软的小小生命，激动得手足无措，几乎要沉醉在这份失而复得般的喜悦中时，走廊那头传来一阵急促而略显凌乱的脚步声。双方的父母——李叔夫妻，沈燕妈妈，以及王晶的父母，冬梅爸妈都赶到了。他们脸上混杂着长途奔波的疲惫和即将见到孙辈的急切与兴奋。

“出来了？都出来了？”李秀兰声音带着喘，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李鹏和王晶怀里的两个襁褓。

“妈，爸，看，我儿子！六斤六两！”王晶立刻献宝似的将怀里的蓝色襁褓微微托高，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近乎傻气的骄傲。

王晶的母亲立刻凑上前，眼圈瞬间就红了，想摸又不敢摸，连声道：“好，好，胖小子，真好……”

李鹏也小心地将粉色襁褓展示给围过来的长辈们：“女孩，五斤八两，很秀气。”

一阵压抑着的、充满喜悦的赞叹声在走廊里响起。然而，这份团聚的喧闹刚刚升起，一直较为冷静的王刚便适时地站了出来。他理解老人们的心情，但更清楚此刻最重要的是什么。

“爸，妈，叔叔阿姨，”王刚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排意味，“宝宝已经平安出来了，大家都看到了。但这手术室门口地方小，人来人往，空气也不好。为了不让这里太过拥挤，也为了让燕子和平梅出来时能安静些，我看，大家先一起把宝宝们送到病房去安顿好，那里宽敞舒服。让鹏子和晶子在这里等着就行。”

他的话有理有据，老人们虽然还想多看看孩子，但也明白轻重。李秀兰率先点头：“对对对，刚子说得对。咱们先去病房，把给宝宝准备的小衣服、小被子都弄好，等他们妈妈回去，一切都妥妥帖帖的。”冯英也连忙附和，目光不舍地从孙子脸上移开，又担忧地望了一眼紧闭的手术室大门。

很快，在一群长辈的小心簇拥和下，两个象征着家族新希望的襁褓被小心翼翼地护送着，往病房区走去。走廊里瞬间又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李鹏和王晶，以及留下来帮忙协调的王刚。

人潮退去，空间开阔，那份被短暂压下的焦灼便如同潮水般再次涌上，甚至更加汹涌。两位新爸爸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死死地钉回了那两扇决定着他们另一半命运的门上。

李鹏不再来回踱步，他靠在冰凉的墙壁上，仿佛需要这点支撑才能站稳。怀里空空如也，那份属于女儿的温热和柔软短暂地抚慰过他，此刻却带走了更多的踏实感。他的双手插在裤兜里，紧紧握成拳，指节隔着布料凸显出用力的形状。眉心拧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产房门上那块显示“手术中”的灯牌。每一次那扇门有任何轻微的响动，哪怕是里面护士模糊的对话声，都能让他像被电流击中一样，身体微微一震，下意识地向前倾身，待到确认不是沈燕出来，又无力地靠回墙上，周而复始。他在脑海里反复回放沈燕被推进去前苍白的脸，担忧像藤蔓一样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时间每过去一秒，那份未知的煎熬就加重一分。

相比之下，王晶的焦虑则更为外放和具象化。他根本没办法像李鹏那样静止，刚刚抱过儿子的短暂平静早已消失无踪。他像一头被困在狭小牢笼里的焦躁幼兽，在产房门口那片有限的地面上来回转圈，步伐又快又乱。双手一会儿无意识地抓挠着自己的头发，将原本还算整齐的短发揉成一团乱草；一会儿又交叉抱在胸前，手指用力到几乎要掐进胳膊的肉里。他不时地停下脚步，侧着耳朵贴近门缝，试图捕捉里面的任何一丝声音，然后又因为听不真切而更加烦躁地继续踱步。嘴里还无意识地低声念叨着：“怎么这么久……应该没事吧……医生没说有什么问题啊……” 他的额头上甚至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在走廊灯光下闪着微光。对他而言，这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滚烫的烙铁上行走。

王刚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看着两个兄弟截然不同却同样深刻的担忧，没有出声打扰。他只是默默地去自动饮水机接了两杯温水，递到他们面前。李鹏恍恍惚惚地接过，道了声谢，杯子握在手里，却忘了喝。王晶则是直接摆了摆手，声音干涩：“刚哥，我喝不下。”

就在这种几乎令人窒息的等待中，那扇标志着李鹏希望的门，终于再次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