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温汤祭(1/2)
忌日的清晨,天阴沉沉的,飘着细密的冷雨。
秦朗早早起了床,走进厨房时,五岁的安安正踮着脚,扒着灶台看他。“爸爸,我们今天要给爷爷奶奶熬汤吗?”孩子的声音带着奶气,手里还攥着昨天从老房子带回来的蓝色毛线球。
秦朗喉头一哽,点头时鼻尖已经发酸。他从冰箱里拿出提前备好的山药和肋排,动作比上次熟练了些,却依旧刻意放慢了节奏——像是在模仿记忆里爸爸的样子,也像是在延长这份与爸妈相关的仪式感。
排骨焯水时,他学着爸爸的样子加了姜片,水汽氤氲中,仿佛看见爸爸站在灶台前,回头对他笑:“朗朗,焯水要撇净血沫,汤才清亮,盼盼爱喝干净的。”那时候他总嫌爸爸啰嗦,现在却拼命想抓住每一个被忽略的细节。
山药去皮时,黏液沾在手上,滑溜溜的。他想起妈妈总说“山药黏液养人,就是洗着麻烦”,爸爸就会接过她手里的山药,笑着说“我来,你坐着歇着”。几十年如一日,从没有让妈妈沾过半点累。
小火慢炖时,汤咕嘟咕嘟的声响,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安安趴在旁边,好奇地问:“爸爸,爷爷奶奶真的能闻到汤香味吗?”
秦朗蹲下身,摸了摸儿子的头,声音发颤:“能的,爷爷奶奶在天上看着我们,一定能闻到。”
汤炖好时,雨还没停。他盛了两碗温热的,装进保温桶,又给安安盛了一小碗。孩子捧着碗,小口喝着,皱着眉头说:“没有爸爸做的好喝,爷爷奶奶做的是不是更好喝呀?”
秦朗没说话,只是端起自己的碗,一口一口地喝着。汤的味道已经很接近爸爸做的了,山药软糯,排骨鲜香,可他还是尝出了满心的苦涩。他想起爸妈最后那碗汤,想起他们相拥时的温柔,想起他们嘴角解脱的笑意,眼泪顺着脸颊掉进碗里,和汤混在一起,咸得发苦。
驱车来到墓园时,冷雨打在伞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爸妈的墓碑并排立着,照片上的两人笑得温柔,仿佛从未经历过病痛的折磨。
秦朗把保温桶放在墓碑前,小心翼翼地倒出两碗汤,放在石台上。雨水落在汤碗里,泛起细小的涟漪,很快就凉了下去。
“爸,妈,我来看你们了。”他声音哽咽,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模糊了视线,“我带着安安来了,他很乖,长得很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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