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旧部的疯狂破坏(1/2)

凌晨一点十七分,上传成功的提示框在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幽幽亮起,如同深海中一枚信号微弱的指示灯。齐砚舟指尖微动,合上了笔记本,最后一丝冷白的光源消失,后屋彻底沉入纯粹的黑暗。他没有躺下,只是向后靠在坚硬的椅背上,闭上双眼,让疲惫如潮水般浸没感官,却又保持着神经末梢最敏锐的警戒。台灯早已熄灭,那颗奶糖孤零零地搁在桌角,糖纸被不久前灯光长时间照射后,在黑暗中仿佛残留着一抹褪色的苍白。

窗外,街道沉睡在死寂里,连一丝搅动尘埃的风都没有。花店后屋的门从内部反锁,加固的铁闸严丝合缝地拉到最底,构筑起一道脆弱的物理屏障。左肩绷带下,温热的湿意缓慢扩大,那是血液与组织液混合渗透的痕迹,轻轻触碰,便传来一阵沉闷而持续的钝痛。他没有起身更换敷料,只是将搭在腿上的薄毯向上拉了拉,一直盖到颈窝,试图锁住一点稀薄的暖意。

时间在黑暗中无声爬行。

大约三小时后,市第一医院后墙外那片被高大乔木掩映的荒僻角落,有了异动。

三个穿着统一灰色工装的男人,如同夜行的壁虎,悄无声息地翻过了低矮的围栏。他们胸前挂着印有“维修组”字样的临时工牌,照片模糊,编号是随意编造的数字串。当转角处一只监控摄像头的红色指示灯扫向这片区域时,其中一人迅速举起一个巴掌大的黑色装置。屏幕画面极其短暂地扭曲、闪烁了一下,随即恢复了正常,但中间约有五秒的关键影像,已被彻底抹去,只剩一片空洞的雪花噪点。三人熟练地贴着墙根阴影移动,避开几处灯光,从监控死角绕入院内,目标明确地直奔位于旧楼地下的核心设备机房。

第一个进入主控室的人,动作没有丝毫拖沓。他绕开地面上蜿蜒的数据线,径直来到主服务器阵列前,将一个经过伪装的u盘插入预设的维护接口。屏幕暗了一下,随即自动运行起一个没有任何窗口提示的后台程序。数据流依旧在监控屏幕上平稳滚动,各项参数看似正常,但系统后台的核心调度指令队列里,已被悄然植入数段逻辑混乱的干扰代码。中央处理模块开始出现难以察觉的间歇性数据丢包,而备用电源的自动切换逻辑,则在底层被篡改,变得迟缓而不可靠。

第二个人潜入了重症监护区(icu)。凌晨的走廊空旷无人,只有仪器规律的嘀嗒声和远处护士站传来的轻微键盘敲击声。夜班护士正背对着走廊,专注处理着电子病历。他如同幽灵般滑到一台高端呼吸机旁,利用一张仿制的高权限门禁卡刷开了设备校准面板。手指在触摸屏上快速滑动,将氧气浓度报警阈值向下调低了几个关键百分点,同时手动关闭了报警系统的即时响应功能,设置了长达十分钟的延迟。做完这一切,他退后两步,用随身携带的微型相机拍下了设备的唯一编号铭牌,照片通过加密通道瞬间发送出去。

第三人的目标更加致命。他潜入无菌要求极高的手术准备间。空气中弥漫着冷冽的消毒水气味。他蹲在一台处于待机状态的体外循环机旁,戴上特制手套,用精细工具无声地拆开侧面的检修面板。借着窗外远处路灯透进的微弱光线,他精准地辨认出两根主供电线路,利落地将其拔下,换上了两截外观一模一样、内里却植入了微型短路触发模块的仿制线缆。接头工艺精湛,若非极其专业的二次开盖检查,绝难发现异常。如法炮制,他在相邻的麻醉机、多功能生命监护仪等几台关键设备上完成了同样的“手术”。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从进入准备间到悄然退出的影子消失在消防通道,总共不到四十分钟。

三人按原路撤回,这次选择了运送医疗废物的货梯通道。系统的电子门禁日志上,留下了他们出入的记录,事由标注为“市电力公司例行检修”,但所属单位编号一栏却是刺眼的空白。按照安全规程,这种异常本应立即触发中央报警,但此刻,报警权限已在更早时候被更高层级的指令悄然修改。他们如同水滴融入大海,走出医院侧门,汇入最早一批上工的人群,在清冷的街口转角处,彻底失去了踪影。

天亮前,一场悄无声息的细雨落下,将城市洗刷得湿漉漉的,地面反射着冰冷的天光。

清晨六点四十分, icu值班护士在例行巡查时,发现三台不同病床旁的重要监护仪器屏幕同时变成了无信号的灰蓝色。她尝试按下重启键,毫无反应。紧急呼叫设备科工程师,对方在电话里的声音透着困惑:“主控系统似乎出现异常波动,正在排查,原因不明……”

七点刚过,麻醉科的紧急电话直接炸响了行政值班室的铃声。一台正在进行术前麻醉诱导的患者,血氧饱和度监控数值突然毫无征兆地急剧下跌!抢救小组的医护人员像听到发令枪般冲向手术室。一番混乱的检查后,发现问题根源:正在运行的麻醉机在无人操作的情况下自动重启,所有精心设置的患者参数、药物输注速率、通气模式,全部归零。若非麻醉医生经验丰富,实时观察着患者的生理反应而非完全依赖仪器,后果不堪设想。

七点十五分,急诊科主任的电话打到了齐砚舟的手机上,声音因焦急而显得有些尖利:“齐主任!今天排期的三台心脏搭桥手术全部被迫中止!体外循环机在术前检测时反复死机,技术员查遍了常规故障点,完全找不到原因!病人和家属这边……快压不住了!”

齐砚舟当时正在赶往医院的车上。他挂断这个电话,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对司机道:“调头,不去原定地点了,立刻回医院。” 路上,手机持续不断地震动。林夏转发来一连串系统自动报警的截图——“中央控制模块校验异常”、“核心数据同步失败”、“备用电源系统负载异常升高”……

车子一个急刹,停在医院东门。齐砚舟推门下车,白大褂的衣领随意敞着,听诊器冰凉的金属胸件随着他急促的步伐在胸前晃动。通往设备科的走廊已经乱成一团。几位值班医生和护士围在打开的主机箱前,脸色凝重;工程部派来的技术人员满头大汗,手里拿着万用表和线路图,却显得有些无从下手。

齐砚舟拨开人群,走到一台被拆开外壳、裸露出杂乱线缆和电路板的主服务器旁。他蹲下身,没有去看那些闪烁的指示灯,而是伸出手指,轻轻触摸了一下一根断开的光纤接口。断口处,玻璃纤维断面整齐平滑,绝非过载烧毁或自然老化所能形成,那是被专用剪线钳干净利落剪断的痕迹。他的目光在地面搜索,很快,在防静电地板细微的缝隙里,他用镊子夹起一小片极薄的、边缘带有不规则撬痕的黑色塑料碎片——那是某种电源模块外壳的绝缘层残片。

这不是偶然的故障。

这是一次精心策划的、技术性极强的破坏。

他直起身,看向闻讯赶来的保卫科长,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昨晚,特别是凌晨时段的全部监控录像,立刻调出来。”

保卫科长的脸色有些发白,嗫嚅道:“硬盘……部分核心存储硬盘,在今天凌晨四点左右,被、被远程格式化了。我们技术组正在全力恢复,但……目前只恢复了部分门禁系统的出入日志,画面丢失严重。”

“把你们能恢复的所有原始数据,立刻拷贝一份给我。”齐砚舟下令。

对方连忙点头,小跑着离开。齐砚舟站在原地,目光扫过这一排排沉默的、此刻却陷入“瘫痪”的精密设备。这些冰冷的机器,曾支撑起无数个与死神赛跑的夜晚,挽回无数条鲜活的生命。此刻,有人却将它们视为攻击的靶子。胸腔里堵着一股沉甸甸的怒意,但他清晰地知道,愤怒无用。对方选择在这个时机动手——在他刚刚完成关键证据封存的第二天——意图再明显不过:制造混乱,让他疲于奔命,最好在焦头烂额中犯下错误,或者,彻底失去公信力。

不能乱。

他掏出手机,直接拨通了医院信息科负责人的私人号码,语气斩钉截铁:“我是齐砚舟。我需要在十分钟内,拿到昨晚全院所有门禁系统、包括次级备份服务器的原始日志数据,未经任何删改的版本。现在就要。”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急促的键盘敲击声和简短的应答。齐砚舟一边等待,一边转身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路上遇到几个满脸焦虑、试图拦住他询问的科室负责人,他只抬手示意,留下一句:“设备可以坏,人在,办法就在。”

回到办公室,他脱下沾染了晨露和灰尘的白大褂搭在椅背,左手下意识地按了按左肩。疼痛比昨夜更加鲜明尖锐,但他此刻无暇顾及。打开电脑,信息科传来的压缩文件刚好接收完毕。解压,调出庞大的门禁访问记录数据库,他开始逐条、逐帧地筛查夜间异常。

时间轴跳到凌晨两点零八分。

三个陌生的id代码,出现在了通往设备科核心机房的专用通道日志里。登记姓名一栏,赫然写着“市电力检修”,然而后面的所属单位编码,却是刺眼的空白。他放大系统自动抓拍的、尽管模糊但尚能辨认的入口监控截图。画面中,走在最后那人侧脸对着镜头方向,就在他左耳后方,发际线边缘,一道约两厘米长、弯月形的陈旧疤痕,清晰地映入齐砚舟的眼帘。

他瞳孔骤然收缩。

这道疤……他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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