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帝都暗流(1/2)

就在宁州沉浸在一片欢庆与希望之中时,数千里外的神京,朝堂之上,却是暗流汹涌,波澜再起。

宣勤殿偏殿,小朝会。

殿内气氛远非大朝会那般庄重肃穆,却也足够紧绷。

隆裕帝端坐御案之后,手边是几份摊开的奏章,他神色平淡,指尖无意识地点着桌面,目光落在下方几位情绪激动的御史言官身上,不辨喜怒。

“陛下!宁王周景昭在南中,简直无法无天!” 一位以耿直敢言闻名的御史声音激愤,“不经刑部复核,不待大理寺详谳,便以所谓‘公审’之名,擅杀爨氏逆党及地方商贾数十人!此乃赤裸裸的僭越司法,践踏国法纲纪!若天下藩镇、州郡皆效仿此例,自行生杀予夺,置朝廷三法司于何地?陛下之权威又如何维系?”

他须发皆张,痛心疾首,仿佛已看到纲纪崩坏的末世景象。

“陛下明鉴!” 另一位出身江南士族、与南中某些被打击家族有千丝万缕联系的官员紧接着开口,语气沉痛而尖锐,“宁王殿下平定南中,功在社稷,臣等不敢或忘。然其功成之后,所作所为,实令人忧惧!不经朝廷明诏,私设‘政务院’、‘天策府’,架构俨然与中枢分庭抗礼;不通过吏部铨选,擅自擢拔寒微、任免要职,视朝廷选官制度如无物;更以雷霆手段,罗织罪名,打击南中士绅豪族,抄家没产,闹得地方士林噤若寒蝉,人心惶惶!此非安抚之道,实乃聚敛树威,长此以往,恐非国家之福,反生肘腋之患!”

“还有那新近流出的《婚育民政令》,简直悖逆伦常!” 礼部的一位侍郎几乎是捶胸顿足,“女子十八方可婚嫁,岂非延误天时?禁止中表联姻,置千年亲谊于何地?更遑论婚嫁需官府登记方为合法,此等琐事也要官府插手,岂不是牝鸡司晨,礼法沦丧之兆?陛下,此风断不可长啊!”

弹劾的奏章和言辞,如同精心打磨的利箭,密集地射向周景昭,焦点清晰无比:擅杀(司法程序)、擅权(机构人事)、虐士(打击豪强)、坏礼(婚育新政)。 其中虽不乏夸大渲染,甚至捕风捉影,但确实抓住了周景昭在南中推行新政时,那些超越常规、触动既有秩序和观念的“激进之举”。

隆裕帝静静地听着,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待几位大臣情绪稍平,才缓缓开口,声音平淡如水:“众卿所奏,朕知道了。宁王在南中,初定乱局,夷情错综,或有不得不便宜行事之处。至于新政条款,确与旧制有所不同。” 他没有立刻表态支持或驳斥,目光在几位御史脸上扫过,最终落到侍立在一旁、始终眉头微蹙的当朝太师陆九渊身上,“陆先生,你久历朝堂,熟知典章,对此事有何看法?”

陆九渊持笏出列,躬身道:“回陛下。老臣以为,诸位御史所言,并非全无道理。宁王殿下年轻气盛,锐意革新,急于求治,行事或许失之操切,授人以柄。司法乃国之重器,制度乃立国之基,士绅乃地方根基,礼法则关风化人心。殿下在这些方面留下疏漏,引发朝野议论,确需引以为戒,今后行事,当更求稳妥,以免非议。”

他措辞谨慎,看似公允,实则点明了要害——周景昭的“破绽”是真实存在的,并且已经引起了不容忽视的反对声浪。

隆裕帝微微颔首,未再多言,只是淡淡道:“今日先议到此。奏章留中,容朕细思。陆先生留一下,朕还有事相询。”

众臣见状,虽心有不甘,也只能躬身退下。他们知道,在小朝会上抛出这些弹劾,本就是试探风向,真正的较量,或许还在明日大朝会。

待众人退去,殿内只剩下隆裕帝与陆九渊二人,气氛陡然变得微妙起来。

内侍悄无声息地掩上殿门。隆裕帝从御案后起身,踱步到窗边,望着宫墙外沉沉的暮色,忽然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太师,依你看,景昭在南中,是真的行事孟浪,思虑不周,以至于落下这许多‘把柄’,让人攻讦?”

陆九渊微微一愣,沉吟片刻,谨慎答道:“陛下,宁王殿下天资聪颖,心思缜密,更有青崖子道长教诲,身边亦不乏谢长歌、齐逸等老成谋国之士,还有……”

他顿了顿,提起自己那远在南中的孙女,“……望秋那丫头,虽然年轻,却也非不识大体之人。若说殿下全然虑事不周,似乎……不像其一贯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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