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血符连环案(2/2)

赵之野的呼吸骤然停止。画面里,清玄道长被按在祭坛上,有人拿来镊子,开始剥他的指甲。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灰色道袍的少年冲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桃木剑,疯了一样砍向那些人。

那个少年,赫然是十年前的他自己。

他看着画面里的自己被人打倒在地,看着师父的指甲被一枚枚剥掉,看着师父的胸口被钉上符咒,看着那些人拿着沾血的指甲欢呼……最后,画面里的少年突然睁大眼睛,瞳孔里涌出一片血红,他发出一声非人的嘶吼,浑身爆发出刺眼的白光,祭坛上的邪灵发出凄厉的惨叫,参与者们纷纷倒地抽搐。

录像的最后,是少年抱着清玄道长的尸体,一步步走出青云观,背影单薄得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

“原来……”杨炎喃喃自语,“赵队,你就是当年的那个学徒?你失去了记忆?”

赵之野没有说话,他的手抚上自己的虎口,那里的疤痕原来不是被尖利东西划的,而是当年他握着桃木剑,被人夺走时剑柄硌出的伤。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死者都是被剥去指甲,为什么胸口有符咒——那是邪灵在模仿当年的献祭,向他复仇。

可为什么邪灵要复仇?当年的白光明明驱散了邪灵。

这时,胥渡拿着一份报告冲进来,脸色惨白:“赵队,法医鉴定出来了,死者血液里的‘尸气’,和……和你上次受伤留的血样里的成分,完全一致。”

赵之野猛地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镜中的人眼尾泛红,瞳孔深处似乎有墨色的雾气在翻涌。他的第二人格,那个在梦里模糊出现的黑影,那个他一直以为是邪灵的存在,原来就是他自己。

十年前,他目睹师父惨死,纯阳之气失控,虽然驱散了邪灵,却被邪灵的残魂附在了身上。这些年,邪灵一直在他体内沉睡,直到最近,当年的参与者们体内的邪灵余孽开始躁动,唤醒了他体内的主魂。

连环杀人案,确实是他做的。但不是邪灵控制的第二人格,而是他自己——在清醒的时候,在每一次看到死者名字时,在每一次梦回青云观时,他潜意识里的复仇欲被唤醒,身体不受控制地走向那些人。

而那些符咒,也确实是他钉上去的。但不是镇煞符,也不是往生符,而是清玄道长当年教他的“锁魂符”——他不是在赎罪,而是在防止那些人死后,灵魂被邪灵带走,他要让他们的魂魄永远困在尸体里,承受和师父一样的痛苦。

墨绿色的血液,是因为那些人当年被邪灵附身过,体内残留着邪灵的气息,被他杀死后,邪灵气息与血液融合,才变成了这诡异的颜色。而他自己血液里的“尸气”,是因为邪灵残魂与他的纯阳之气纠缠太久,早已融为一体。

“最后一个问题。”赵之野看向胥渡,声音平静得可怕,“清玄道长的尸体,当年不见了,对吗?”

胥渡点头:“档案里说,仪式后现场只留下血迹,没找到尸体。”

赵之野笑了笑,眼尾的痣像活了过来,在灯光下泛着红光。他走到窗边,看着城市的万家灯火,轻声说:“因为师父的魂魄,一直陪着我啊。”

他抬起手,掌心躺着一枚小小的、用桃木刻的护身符,那是清玄道长留给他的。护身符上,刻着一行极小的字:“野儿,守住心。”

十年前,他爆发出的白光,不仅驱散了邪灵,也护住了师父的魂魄。这些年,师父的魂魄一直附在护身符里,默默看着他长大,看着他成为警察,看着他寻找真相。

而现在,真相大白了。

赵之野从风衣内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布包,里面是十枚指甲,泛着陈旧的黄,边缘还沾着暗红的血渍——那是他当年在青云观的废墟里,一枚枚找回来的,师父的指甲。

他走到解剖室,将那十枚指甲轻轻放在清玄道长的照片前,然后拿起一把手术刀,对准了自己的虎口。

“师父,”他轻声说,“该还债了。”

当手术刀轻轻地划开皮肤时,他的身体微微一颤,但他的目光却如同寒潭一般平静。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他的瞳孔突然收缩,一股汹涌的血色如洪流般从深处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整个眼眸。

这血色来势汹汹,仿佛要冲破眼眶的束缚,将他淹没在无尽的血腥之中。但就在血色即将淹没他的理智时,它却像是遇到了一股强大的阻力,迅速地退缩了回去,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他那原本清澈而冷静的瞳孔。

他深吸一口气,稳定住自己的情绪,因为他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一场与体内邪灵的持久战。他的目的并非是要将这邪灵彻底消灭,也不是要让自己在这场对抗中灰飞烟灭,而是要像师父曾经教导他的那样——守住自己的本心,与这邪灵共存。

他要用自己体内的纯阳之气,去永远镇压这道残魂,不让它有丝毫的机会逃脱或反噬。这是一场没有尽头的战斗,他必须要坚持到生命的最后一刻,直到他的呼吸停止,心跳不再。

至于那些死者的魂魄,就让他们困在符咒里吧。这不是复仇,是他能给师父的,唯一的交代。

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解剖台的符咒上,暗红色的符纸突然泛起一丝金光,像一滴眼泪,悄无声息地融入空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