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欲望的投影（2/2）

“是的。”孙阳点头，目光看向那扇缓缓旋转的“虚数之扉”，“而且，无论我们选什么，这扇门都通往徐福东渡的起点，也就是……东海之外，那个真正的‘起点’。那里很可能有更多的秘密，甚至……是徐福最终的秘密。我们必须离开这里，但带走的‘东西’，可能会决定我们之后的路。”

选择，又一次摆在了他们面前。真相、力量、还是清醒的认知？

“卷轴，必须带走。”孙阳沉声道，目光落在《倒影实录》上，“这里面有徐福的亲身经历，是理解这一切的关键。而且，我们不能让这种危险的知识留在这里，落入黑鳞社或者‘新纪元’那种人手里。”

“但那块‘影石’……”林夏有些犹豫，“它是这个空间的‘锚点’，如果留下，这个镜像地宫是否会永久存在？如果带走，这里会不会崩塌，把我们也埋了？或者……释放出什么不好的东西？”

孙阳也犹豫了。这块“影石”是“陨星之核”的投影，蕴含着“逆反之境”的法则，虽然能量耗尽，但其存在本身就意义非凡。是留是取，风险难料。

两人沉默片刻，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那面小小的“明心镜”上。

圆盘依旧平静，映照着他们的脸。经历了这么多，从骊山到东海，再到这镜像地宫，经历了背叛、牺牲、诱惑、绝望，他们追求的，到底是什么？是长生不老的秘密？是无敌的力量？是绝对的真相？

孙阳想起了祖父的遗志，想起了伙伴们的牺牲，想起了“星核”守护者的悲叹，想起了那些被困在“吞噬者”阴影中的文明。他要的，是终结这无尽的悲剧循环，是守护那些还活着的人。力量，只是手段；真相，是为了找到出路。

林夏想起了父母模糊的笑容，想起了守护网络安全的初衷，想起了与同伴们并肩作战的热血。她要的，是利用所知所能，守护这个不完美但真实的世界，不让它落入冰冷的数据独裁或疯狂的永生者手中。知识，是用来保护的，不是用来控制的。

“我想，我知道该选什么了。”孙阳伸出手，没有去碰卷轴，也没有去碰黑石，而是轻轻拿起了那面“明心镜”。

入手冰凉，光滑，没有任何特殊的感觉，真的就像一面普通的镜子。镜中，他的倒影眼神清澈，没有丝毫迷茫。

林夏看着孙阳的选择，微微一愣，随即也露出了然和释然的神色。她没有去拿卷轴，而是对孙阳点了点头。

孙阳将“明心镜”小心地贴身收好，然后，他拿起了那卷《倒影实录》。这是必要的真相，他必须带走。

最后，他看向那块暗沉的“影石”，伸出手，却不是拿起，而是轻轻按在了上面。

“钥石”再次传来微弱的悸动，仿佛在与这块死去的“兄弟”告别。孙阳闭上眼，将一丝精神力注入其中，不是要带走它，而是通过“钥石”与“影石”之间那微弱的联系，感知着这个镜像空间的“脉搏”。

他“看”到了。整个镜像地宫，就像一个巨大的、精密运转的反向阵法，核心就是这块“影石”。它就像一枚锚，将这个颠倒的、映照人心的空间，固定在现实与虚幻的夹缝中。它虽然失去了能量，但它的存在本身，就维持着这个空间的稳定。一旦被取走，空间会瞬间崩溃，里面那些被囚禁的、被放大的欲望倒影，以及可能残存的危险，都会瞬间释放，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更重要的是，孙阳感知到，这“影石”并非完全无害。它内部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但极度执拗的“锚定”意志。那是徐福留下的一道“保险”——如果后来者贪图力量，试图取走“影石”去研究、利用，那么这股意志就会反向侵蚀取石者的心智，将其拖入永恒的欲望幻境。这就是为何徐福说“影石”是“钥匙之影”，既是“锚”，也是“锁”。

“我们带不走的，也不该带走。”孙阳睁开眼，收回手，对林夏说道，“让它留在这里，维持这个空间，也让它……继续作为一面镜子，警示后来者吧。至于卷轴，是教训，是真相，我们带走。至于镜子……”他拍了拍胸口，“能照见本心，就够了。”

林夏点头同意。这个镜像地宫虽然凶险，但它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后来者的一种警示。强行破坏，可能引发更大的灾难。

不再犹豫，孙阳将《倒影实录》小心收好，最后看了一眼那块静默的、仿佛承载了徐福无尽叹息的黑色“影石”，以及这张见证了无数欲望沉浮的朴素石台。他拉起林夏的手，走向那扇缓缓旋转的“虚数之扉”。

门外，海浪声更加清晰，带着大海特有的咸湿气息。

“走吧。该去面对真正的起点了。”孙阳深吸一口气，率先踏入了那片深邃的漩涡。

林夏紧随其后。

就在两人身影没入漩涡的瞬间，石室柔和的白光渐渐暗淡下去。只有那块黑色的“影石”依旧躺在石台上，仿佛一只永恒闭合的眼睛。而那面小小的“明心镜”，被孙阳带走了，它没有力量，但或许，在某些时刻，能映照出最真实的抉择。

身后，镜像地宫缓缓隐入虚无。前方，是未知的东海起点，是徐福最后谜题所在之地。而他们手中，有真相，有本心，有伙伴，前路再险，也有了方向。

欲望的投影已然破碎，留下的，是清醒的选择，和走向未知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