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一致的抉择（2/2）
“接口”周围，并非空无一物。数十条最粗壮、最明亮、表面布满狰狞骨刺和吸盘的能量管道，如同巨蟒般缠绕、拱卫在“接口”周围，缓慢地蠕动着。在“接口”正前方，生长着一株巨大的、如同心脏般搏动的、表面布满无数复眼的、暗红色肉瘤。肉瘤每一次搏动，都会释放出一圈肉眼可见的、暗红色的精神冲击波纹，扫过整个空间。而在肉瘤的下方，堆积着大量的、穿着各种年代服饰的、早已干瘪、扭曲、与周围血肉组织长在一起的尸骸！有穿着苏联军服的，有穿着古老袍服的，甚至还有几具穿着现代探险服的！他们全都保持着临死前痛苦挣扎的姿势，表情狰狞，仿佛在无声地嘶吼。
“终极防御……‘生命同化场’……”孙阳看着彼得罗维奇地图边缘用血写下的警告，再看看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明白了。任何未经授权、试图靠近或触碰“钥匙接口”的生物，都会触发这个肉瘤，被“同化场”捕获，然后被那些能量管道拖过来，吸干生命，化作“生态改造器”的养分，成为这恐怖巢穴的一部分。
“没有‘钥匙’，强行靠近，就是那些尸体的下场。”韩亮的声音冰冷。他们手中的“星核”，是钥匙，但钥匙本身太弱小了，而锁……太强大，守卫太森严。
“我们没有退路了。”孙阳看向韩亮，又看了看胸口的“星核”，感受着它那微弱但坚定的脉动，“时间不多了。叶莲娜的仪式支撑不了多久。上面的迷雾一散，‘它’会立刻发现我们，发动总攻。我们必须现在尝试！”
“怎么试？”韩亮问，目光死死盯着那个不断释放精神冲击的肉瘤和周围虎视眈眈的能量管道。“‘同化场’的范围至少覆盖了接口周围五十米。我们一踏入，就会被攻击。‘星核’能护住我们吗？”
“我不知道。”孙阳坦率地说，眼神却异常坚定，“但我能感觉到，‘星核’在渴望靠近那里。那里是它的‘家’，是它应该去的地方。我们必须赌一把。我带着‘星核’冲进去，你掩护我，尽量吸引那些管道的注意力。我会在‘同化场’完全生效前，将‘星核’放入接口，或者……尝试用我的精神，引导‘星核’的力量，与接口共鸣！”
“你疯了？！你会死的！你的精神会被撕碎！”韩亮低吼道。
“不进去，我们都会死！上面的人，外面的人，迟早也会死！”孙阳的声音斩钉截铁，“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而且，‘星核’在保护我，我能感觉到！它不会让我那么容易死的！相信我，也相信它！”
韩亮盯着孙阳的眼睛，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没有恐惧，没有疯狂，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决绝和……信任。对“星核”的信任，对他们共同使命的信任。
“妈的！”韩亮猛地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眼中凶光毕露，“干了！老子这条命，早就赚了！你要怎么干？”
“看到那些凹槽和接口了吗？”孙阳指着肉膜上的结构，“我需要你把‘驱邪粉’和剩下的炸药，混合在一起，做成几个延时引爆的炸弹。等我一冲进去，你就把这些炸弹扔向那些能量管道最密集的地方，还有那个肉瘤！不求炸毁它们，只要能制造混乱，干扰‘同化场’和管道的攻击节奏，哪怕只有几秒钟！然后，你立刻后退，退到安全距离，用你身上最后那张‘破邪符’，保护自己！如果……如果我失败了，‘同化场’被彻底激活，你就立刻引爆所有炸药，包括你身上的！能炸多少是多少，为我们……争取最后的时间！”
这是自杀式攻击。用孙阳做诱饵，用韩亮做最后的炸弹。成功率微乎其微，生还率几乎为零。
但韩亮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开始行动。他将所剩无几的“驱邪粉”和身上所有的自制炸药、包括那几枚威力最大的塑胶炸药，快速混合，用防水布和}胶带缠成几个简易的爆炸物，设定好十秒延时。动作熟练而稳定，仿佛在做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准备好了。”他将炸弹递给孙阳几个，自己留下两个最大的，“我会盯着那个肉瘤和最大的管道。你……小心。”
孙阳接过炸弹，点点头，将最后一个、也是威力最大的一个，紧紧绑在自己腰间，设定为手动触发。“如果我被‘同化场’控制，或者‘星核’失控，我会引爆它，尽量破坏接口。你……保重。”
没有更多的告别，没有豪言壮语。两个伤痕累累的男人，在这样一个绝境，做出了近乎疯狂、却又无比一致的选择。
孙阳最后深吸一口气，将“清心露”的空竹筒扔掉，握紧了胸口的“星核”，感受着那滚烫的温度和微弱的脉动，仿佛在汲取最后的力量。然后，他猛地转身，向着那散发着柔和金光、却如同地狱入口的“钥匙接口”，发起了冲锋！
“就是现在！”
在他踏入“同化场”范围的瞬间，暗红色的肉瘤猛地一胀！一圈比之前强烈数倍的、肉眼可见的暗红色精神冲击波，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孙阳感到脑袋仿佛被重锤击中，无数疯狂的、充满恶意的、充满诱惑的低语瞬间涌入脑海，眼前幻象丛生，仿佛看到自己变成了那些干尸，看到了长生，看到了力量，看到了无尽的沉沦……怀中的“星核”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热光芒！一股清凉而坚定的意识流强行冲入他的脑海，暂时抵御住了那恐怖的精神冲击！
几乎在同时，韩亮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两枚最大的延时炸弹，狠狠掷向肉瘤和它下方最粗的能量管道连接处！同时，孙阳也将手中的炸弹，扔向了周围蠕动的能量管道群！
轰！轰！轰！
剧烈的爆炸在狭小的空间内响起！火光、黑烟、破碎的肉块、粘稠的汁液四处飞溅！肉瘤发出尖锐的、仿佛亿万只昆虫同时嘶鸣的惨叫！周围的能量管道疯狂地扭动、抽搐，暗红色的“同化场”光芒剧烈地闪烁、明灭不定！
就是现在！
孙阳顶着爆炸的冲击波和四溅的碎片，如同一头发狂的野兽，冲向那散发着金光的肉膜“接口”！他眼中只有那个目标，耳中只有“星核”的共鸣和心跳！
十米！五米！三米！
一条被炸断半截、但依旧凶悍的能量管道如同巨鞭般抽来！孙阳躲闪不及，被狠狠抽在腰侧，肋骨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他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如同断线风筝般横飞出去，但方向却正是“接口”！
“啊——！”他怒吼着，在空中强行扭转身体，用尽最后的力量，将怀中滚烫的、散发着白光的“星核”，狠狠按向肉膜上那个与“星核”形状完全吻合的、中心凹槽！
“以文明之名！以守护之志！净化！”
在他意识彻底被黑暗吞噬的前一秒，他仿佛听到了“星核”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如同琉璃破碎又重组的嗡鸣！紧接着，一股无法形容的、庞大到难以想象的、纯净到极致、也温暖到极致的光芒，以“星核”为中心，轰然爆发！瞬间吞没了他，吞没了“接口”，吞没了整个腔室，吞没了那惨叫的肉瘤和扭动的管道，吞没了所有的黑暗、污秽和疯狂！
光芒中，他仿佛看到了星空，看到了文明的火种，看到了无数逝去的守护者的背影，也看到了……一个庞大、混乱、痛苦、却又带着一丝解脱的、即将彻底崩溃的……意识。
然后，是无尽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