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日常中的不寻常(2/2)

“就像……一个信标……或者一个……灯塔?” 刘胖子努力地描述着,脸上的表情混杂着恐惧、困惑和一丝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近乎着迷的探究欲,“它在……呼唤?不,不是呼唤,是……是标记。标记着某个地方。一个……很重要,很……古老,也很……危险的地方。它在吸引我过去,但又在警告我远离。那种感觉,很矛盾,很……难受。”

这个发现,让孙阳等人震惊不已。刘胖子的“后遗症”,似乎不仅仅是记忆碎片和偶尔的头痛那么简单。那块嵌入他体内、与“观察者”有关的薄片,似乎以一种潜移默化、但又难以预测的方式,在改造、影响着他。它像是一个植入脑中的、接收某种特殊信号的、不稳定的天线,又像是一把能打开某些被遗忘的、或隐藏在人类意识深处的、与“观察者”或“噬界”有关的、古老、禁忌知识库的、不完整的钥匙。这到底是福是祸,没人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刘胖子,已经不再仅仅是以前的“刘胖子”了。他成了某种……媒介,或者说是……“探测器”。一个能模糊感知到、甚至被“召唤”到某些与“观察者”或“噬界”相关的、古老遗迹或能量节点的、活着的、痛苦的、充满了不确定性的“人形雷达”。

变化,同样也出现在韩亮身上。但刘胖子的变化是内化的、精神层面的、甚至是物理层面的,而韩亮的变化,则是一种气质和行事风格的微妙转变。从哀牢山回来后,他变得更加沉默,也更加……锋利。如果说以前的他,像一把藏在鞘中的、随时准备出鞘的、冰冷的、精准的刀,那么现在的他,就像是一把已经出鞘、并且饮过血的、带着凛冽杀意和死亡气息的刀。他脸上、身上因为冻伤和战斗留下的疤痕,让他原本就冷峻的面容,更添了几分凶悍。他眼中那种常年不变的、仿佛能看透一切虚妄的锐利光芒,似乎变得更加深沉,更加……锐利。他常常会长时间地凝视着某个方向,一动不动,仿佛在倾听,在感知,在等待着什么。有时,在深夜,他会独自一人,拿着他那块已经失去灵性、只剩下罗盘功能的青铜罗盘,走到基地外的风雪中,任凭雪花落满肩头,一站就是几个小时。林夏曾偷偷用热成像仪观察过他,发现他在那种状态下,体温会异常降低,心跳和呼吸频率会变得极其缓慢,如同进入了一种类似冬眠、或者冥想的状态。而当他回来时,眼中会闪过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看透了什么、却又背负了更沉重东西的凝重。问他,他只说是在“感应地脉”,是家传的、一种调理内息、沟通地气的古老法门,能帮助他更快地恢复体力,也能让他在特殊环境下,对周围的能量场、磁场变化更加敏感。但孙阳注意到,韩亮“感应”时,他手中那块青铜罗盘,虽然指针不再像以前那样疯狂旋转,但在某些特定的方位,偶尔会极其轻微、几乎难以察觉地震动一下,仿佛内部有某种微弱的、尚未完全熄灭的、与大地深处某些东西的共鸣。

是韩家“盗墓世家”传承的某种秘术,在与“地脉”、“古墓”、“不祥之物”打交道时,潜移默化中沾染上的、类似“第六感”的能力,在经历了骊山、通古斯、哀牢山等一系列与“非自然”力量接触的事件后,被激活、或者强化了?还是说,他体内,也潜藏着某种与刘胖子类似、但表现形式不同的、“污染”或“共鸣”?又或者,仅仅是战斗和生死边缘徘徊带来的精神压力,导致的心理变化?

没人能确定。韩亮对此也讳莫如深,只是比以前更加专注于锻炼身体、磨练格斗技巧、保养装备,以及……反复研究、临摹、记忆从骊山、归墟、哀牢山带回来的、所有与“星图”、“符文”、“能量节点”相关的资料。他似乎不再仅仅满足于寻找、探索、挖掘,而是开始有意识地、系统地、甚至是如饥似渴地学习、吸收、分析那些超越常人理解范围的知识,仿佛在为一个更宏大、更艰巨、更遥远的、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目标,做准备。

林夏的变化,则更“技术性”,但也更加“危险”。在基地的这段漫长、无聊、但同时也提供了大量思考和实践时间的蛰伏期里,她的黑客技术和对“异常”数据的分析能力,以惊人的速度进化着。她利用有限的设备,成功搭建了tdi“星链”通讯网络的最初几个、极其隐秘、安全的加密节点,并开始尝试着,以极其谨慎、迂回、层层掩护的方式,接触李教授提供的、那几位“值得信任”的边缘学者。但结果,喜忧参半。

苏格兰那位因“外星神话论”而被排挤的天体物理学家麦克劳德教授,在收到李教授用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几十年前的一次学术会议上约定的、用古希腊天文学术语和莎士比亚十四行诗密码编写的、一封看似讨论“古代天文观测与神话传说的关系”的长邮件后,回复了一封热情洋溢、但又充满隐晦暗示的回信。信中,他提到了他近年来对“某些周期性出现在猎户座、大熊座、英仙座方向、无法用已知天体物理学解释的、带有明显规律性、但编码方式异常古怪的微波信号”的观测和研究,并隐晦地表示,他相信这些信号可能与古代苏美尔、埃及、玛雅文明中关于“神之降临”、“大洪水”、“天外之眼”的神话有关,甚至可能指向“地外智慧生命”存在的证据。他非常愿意与“志同道合”的同行进行“更深入、更开放、不受主流观点束缚”的交流,但同时也担忧“某些跨国企业、情报机构和宗教狂热团体对这些信息表现出异常的兴趣,并试图垄断或压制相关研究”。他提供了一个加密程度极高的、只有他自己才能打开的、位于暗网深处的匿名通讯频道,但警告,任何联系都必须“极其谨慎”,因为“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

东京那位因质疑“绳文文明起源”而备受争议的考古学家中村健一,则要更加直接,也更加……危险。他在收到李教授用古代绳文陶器纹饰和弥生时代青铜器铭文结合、加密的、探讨“东亚古代文明交流中可能存在的、被忽略的、来自太平洋方向的未知影响”的邮件后,沉默了整整一周。然后,在一个深夜,通过一个极其复杂、不断跳转、使用了量子加密技术的卫星电话,直接打到了基地的加密频道。他的声音听起来苍老、疲惫,但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激动和某种……恐惧。他没有寒暄,直接切入主题:

“李教授,我收到你的信了。我……我明白你在说什么。‘钥匙’,‘星图’,‘地脉’,‘不灭之火’……这些词,我也在别的地方见过,在不同的文明,不同的时代,用不同的语言,描述着相同或类似的东西。那不是神话,不是传说,是……是某种被故意掩埋、被遗忘、但真实存在过的、超越了我们现在认知的……‘历史’。或者,是‘警告’。我手头有些东西,一些照片,一些拓片,一些……我不能、也不敢发表、甚至不敢保存在任何联网设备上的、从绳文、弥生、古坟时代遗址,甚至更早的绳文前时代遗迹中发现的、不属于任何已知文化体系的、符号和壁画。它们描述的景象……很可怕。巨大的、发光的、如同眼睛般的‘星星’,从天而降,带来‘赐福’,也带来‘灾祸’。有‘人’(如果还能称之为人的话)在膜拜它们,在与之交易,在获得……‘永生’,也在承受……‘诅咒’。还有……‘门’。很多‘门’。藏在山里,藏在海底,藏在……最深的墓穴里。‘门’后面,是……另一个世界,还是……地狱?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有人在找这些‘门’,在试图打开它们。不止你们。我收到过警告,匿名信,电话,甚至……有人试图闯进我的研究室。我的一个学生,在帮我整理一份关于琉球群岛水下金字塔(与那国岛遗迹)的、涉及异常磁场的报告后,出车祸‘意外’身亡了。他的电脑和所有备份资料,全部不翼而飞。我知道的太多了,李教授,我也太老了,活不了多久了。但我不甘心让这些秘密跟着我进棺材。如果你们……如果你们真的是在对抗那些东西,在寻找真相,而不是成为它们的帮凶……也许,我们可以合作。但我需要保证,绝对的保证,我提供的信息,不会被滥用,不会被用来打开那些该死的‘门’。否则,我宁愿带着这些秘密下地狱。”

李教授在电话里,用他的人格、用他一生的学术声誉、用他对历史真相的执着追求,向中村教授做出了庄重的承诺。中村教授在长久的沉默后,同意将部分经过他处理的、关键信息模糊化的照片和初步分析报告,通过一个只有他和李教授知道的、古老的、依靠邮差传递的、物理“死信箱”系统,邮寄给他们。但同时,他也警告,他的行踪很可能已经被监视,任何异常的联系都可能引来危险。他最后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都毛骨悚然的话:“小心‘园丁’。他们无处不在,他们修剪历史,也修剪知道太多的人。”

“园丁”!又是“园丁”!这个代号,再次出现了!而且,是从一个远在东京的、与tdi毫无交集的、只是进行边缘考古研究的学者口中说出!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园丁”这个组织,或者这个代号所代表的势力,其触角,早已伸向了全球各个角落,伸向了所有试图窥探、接触、研究那些“禁忌知识”的领域和人群!他们不是在追捕孙阳几个人,他们是在系统地、有组织地、悄无声息地、监控、清除、或者“修剪”所有可能威胁到他们秘密、或者可能打开那些“门”的、知道得太多的人和线索!

这个认知,让基地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原本因为tdi初步建立、获得潜在盟友信息而带来的一丝希望和振奋,被一股更深的、更冰冷的、如同这秦岭寒冬般的寒意所取代。他们不仅在与未知的、来自远古和星空的恐怖对抗,还在与一个隐藏在人类文明阴影深处、庞大、严密、冷酷、高效、而且对“秘密”有着极端掌控欲的、现代组织为敌!这个敌人,可能比“噬界”的污染、“观察者”的冷漠凝视,更加贴近现实,更加无处不在,也更加……致命。

而最大的变化,则来自林夏自己。在搭建、维护、监控“星链”网络,以及小心翼翼地与麦克劳德教授、中村健一教授等潜在盟友进行接触的过程中,她不可避免地、越来越深地、接触到了那些隐藏在正常世界网络之下、充斥着各种阴谋论、超自然传说、未解之谜、以及大量真伪难辨、但令人不寒而栗的、关于“异常事件”的、被统称为“隐秘学”或“边缘知识”的黑暗信息海洋。她像一个在网络深渊中潜行的幽灵,游弋在数据洪流的暗面,看到了太多被主流媒体掩盖、被官方档案尘封、被知情者噤声、被普通人遗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