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文明的烛火（1/2）

青铜盒那一闪而逝的微光，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孙阳平静的心湖里漾开了一圈又一圈不安的涟漪。他几乎一夜未眠，台灯下，反复审视着那个重归沉寂的盒子，直到眼睛发涩，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吝啬地渗进屋内。

盒子没有再亮。仿佛那一瞬间的闪烁，只是错觉，或是这古老器物在时间中一次无意识的、衰败的“呼吸”。

但孙阳知道不是。经历了地宫、东海、北极的种种，他已经无法再用“巧合”或“错觉”来解释与这个盒子相关的任何异常。它醒了，或者，一直半梦半醒，只是此刻，某种遥远的东西，再次触动了它沉睡的“神经”。

接下来的几天，平静的表象下，细微的裂纹开始从各处显现。

先是林夏发来一份加急的加密分析报告。她通过“谛听”系统追踪到，流向格陵兰、西伯利亚和南太平洋那几个敏感项目的资金，出现了奇特的同步性波动。不是交易，而是几笔看似无关的、来自不同离岸公司的款项，几乎在同一时间点，调整了投资额度和进度要求，指向性更加明确——格陵兰项目要求加快对冰芯中某种特殊厌氧古菌的分离；西伯利亚项目资金突然倾斜向永久冻土中猛犸象骨髓的“特殊生物活性物质”提取；南太平洋的项目则追加预算，要求租用更先进的深海钻探设备，目标深度直指海沟热液喷口附近的古老岩层。

“像是收到了同一份行动指南，”林夏在视频通话里，脸色在屏幕蓝光映照下显得有些疲惫，但眼睛很亮，“而且，资金流最后隐约指向了几个注册在开曼群岛的空白控股公司，这些公司的注册代理人……孙阳，其中有一个的名字，和当年黑鳞社某个外围洗钱渠道用过的假身份，姓氏相同，虽然名字换了。这可能是余孽，也可能……是有人继承了他们的‘客户名单’和技术路径。”

紧接着，刘胖子那边也出了点状况。他的古董店，虽然主要做正经生意，但三教九流的朋友多，消息灵通。这天下午，他神神秘秘地跑到孙阳的公寓，灌了一大杯凉水，才压着嗓子说：“阳仔，邪门了。胖爷我这两天，连着碰到三拨人，明里暗里打听‘老铜件儿’，特别是带星纹的、或者跟秦代方术沾边的物件。一拨是南方口音的掮客，说是替海外私人博物馆搜罗；一拨看着像搞地质或考古的，但问的问题忒专业，不像普通藏家；还有一拨最渗人，就一个人，戴着口罩，说话没甚表情，直接问我有没有见过‘会自己发光的青铜器’，或者听说过‘盒子找星星’的传说。我打哈哈糊弄过去了，但心里直发毛。这风向……不对啊。”

“盒子找星星……”孙阳重复着这个词，心头一凛。这说法太具体，太贴近七星盒的本质了。难道，除了他们和已经覆灭的黑鳞社核心，还有别的势力，知晓盒子的秘密，甚至……在主动搜寻类似的东西？

然后是周晓雯。她康复后在一家图书馆做古籍修复的兼职，工作安静，适合她。但这天她给孙阳打电话，声音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孙阳哥，我今天在整理一批新收的旧书，其中有一本民国时期的地方志杂抄，很破旧了。里面……里面有一页，被人用红笔，很潦草地写了一段话，不像正文。”

“写的什么？”孙阳问。

晓雯深吸了一口气，仿佛需要鼓起勇气才能念出来：“‘骊山眠龙，其目为星；东海浮槎，载魄而行；西域流沙，掩骨成文；星火散落，待烛重明。’ 就这四句。笔迹很急，墨色陈旧，但……但我看到的时候，感觉……心慌得厉害。而且，这段话旁边，还有一行小字，像是后来另一个人加的，写着‘盒动，则火燃。’”

孙阳握着手机的手指收紧。“盒动，则火燃。” 这几乎是在明示了！这本看似偶然出现的旧书，这段莫名出现的批注，是警告？是预言？还是……又一个诱饵？

“书是哪来的？捐赠者能查到吗？”他急问。

“查了，是一个旧书商统一打包卖来的，来源很杂，无法追踪到具体的原主人。”晓雯的声音低下去，“孙阳哥，我觉得……我们好像被什么东西‘看’着了。这些东西，不是巧合。”

当然不是巧合。孙阳放下电话，走到窗边。都市的喧嚣被玻璃过滤，只剩下沉闷的背景音。阳光下，高楼林立，车水马龙，一切都秩序井然，充满了现代文明的活力与嘈杂。但他却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慢慢爬升。这寒意并非来自鬼怪亡灵，而是来自一种更庞大、更无形、也更聪明的存在——一种对禁忌知识永不满足的、隐于文明阴影中的“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