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桑麻遍野连四海（2/2）

这“龙骨水车”是他根据前世记忆改良的，用脚踏驱动，效率比旧式水车高两倍，已在全国推广。此刻看着农妇们踩着水车，清水顺着沟渠流进棉田，苏砚秋忽然觉得，那些朝堂上的争论、海内外的赞誉，都不及这水流进田里的“哗哗”声动听。

回到京城时，已是深秋。徐阶在府中设宴，席间呈上一封来自西域的信，是驻守哈密卫的将军所写，说当地推广“嘉粟”后，粮草充足，再无需从内地调运，还能接济周边部落，边境安稳了不少。

“苏兄的‘农桑外交’，比十万雄师还管用。”徐阶举杯笑道，“前日礼部尚书还说，西域诸国的使者来朝，不求金银，只求‘嘉种’，说要在他们的土地上种出‘大明的收成’。”

苏砚秋饮尽杯中酒，望着窗外飘落的秋叶，忽然想起那本《农桑大典》。书已成册，共三十卷，从稻麦桑麻到仓储商贸，无所不包，皇帝已下旨刊印万册，发往各州县及藩属国。他忽然明白，自己播下的不只是种子，更是一种安稳的生活方式——让每个国家、每个百姓都能通过耕耘土地，获得尊严与安宁。

几日后，万历皇帝在御花园召见苏砚秋，指着满园新栽的“嘉果”——改良的苹果、梨、桃，笑道：“这些果子明年就能结果，到时候分些给百姓尝尝。”他递给苏砚秋一份奏折，“这是户部奏请，说如今粮帛充足，可减免天下三成赋税。你觉得如何？”

苏砚秋接过奏折，指尖抚过“轻徭薄赋”四字，眼眶忽然有些发热。十年前，他连三两银子的债务都难以偿还；而如今，朝廷竟能减免天下赋税——这便是仓廪实带来的底气，是一粒种子改变的乾坤。

“陛下圣明。”他躬身道，“赋税减，则民力增，民力增，则农桑更兴，此乃万世之福。”

皇帝望着远处宫墙下晾晒的新谷，忽然道：“明年开春，朕想跟你去苏家屯看看，亲眼瞧瞧那片长出‘嘉禾’的土地。”

苏砚秋心中一震，随即笑道：“臣恭迎圣驾。乡亲们定会用新米做粥，用新棉织布，让陛下尝尝咱屯里的滋味。”

那日的阳光格外温暖，照在御花园的“嘉果”树上，也照在千里之外的桑麻田野。从江南的蚕室到北方的棉田，从运河的商船到西域的粮仓，无数种子正在破土，无数希望正在生长。

苏砚秋知道，他的使命还未完成。或许有一天，他会回到苏家屯的田埂上，像当年那样弯腰侍弄庄稼，但那时，他可以骄傲地说：自己用一双农人的手，让这片土地上的仓廪永远丰实，让天下的百姓永远安稳。

桑麻遍野连四海，这便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