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多事之秋(1/2)
学堂窗外的蝉鸣不知在何时歇了下去,只余下秋风掠过干枯玉米秆时发出的“飒飒”声。
周夫子捧着书,正讲到《幼学琼林》中“云腾致雨,露结为霜”一句,陈青文听得入神,仿佛能透过这精炼的八字,窥见天地间水汽升腾、循环往复的玄妙规律。
然而,当他散学归家,脚步踏出学堂那方清净天地,步入小河湾村被“生计”填满的田埂阡陌时,感受到的却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沉重而焦灼的“天地之气”。
村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压抑,像秋日清晨久久不散的浓雾。往年这个时候,新粮入仓,税粮上交后,村民们脸上多少会带着些轻松,盘算着卖了余粮扯几尺布,或是给娃儿们添件冬衣。
可今年,人们聚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或蹲在自家院墙根,眉头总是微微锁着,连唠嗑的声音都显得有几分沉闷。空气中飘着无奈的叹息和隐隐的焦躁。
“老天爷啊,今年天是怎么了?该下的时候不下,不该下的时候天天下!”村东头的陈老耿蹲在自家院里,看着粮仓里明显不如去年多的粮食唉声叹气。“夏天盼着秋天,还指望玉米能找补回来点,秋天又是这鳖样!这贼老天,是诚心跟咱庄稼人过不去啊!”
他这话立刻引来一片附和。
“谁说不是呢!”旁边石头墩子上坐着的赵大锤猛地一拍大腿,“夏天那日头毒的,地都裂开了嘴!我那几亩岗子地,天天浇地,好不容易保住些收成!熬到秋天,还指望着玉米多收点,嘿,这雨下得又跟不要钱似的,没完没了!结了玉米棒子,打眼一瞅明显不如往年的大!”
陈满仓从地里回来,裤腿上沾满了湿泥,脸色比天边堆积的乌云还要沉。王桂花正坐在院里就着最后的天光缝补一件旧衣,闻声抬起头,不用问,只看丈夫那紧锁的眉头,她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直往下坠。
“他爹,咱地里的玉米咋样?”她放下针线,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陈满仓重重地坐在门槛上,像是背负着沉重的东西,“唉——”他长长地叹气,那气息里裹挟着无尽的疲惫与认命般的无奈,“夏天缺水,麦子就没长好,秆子细,穗头轻,产量你也看到了。原本就指望着这玉米能补上点亏空,让咱年关能松快些。谁承想,人算不如天算!秋天这雨又没完没了!这玉米晒不够太阳,它棒子就长不了太大。有的棒子更是……在地里就发了霉,收成怕是要比去年差上两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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