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密旨南下拓海之志(1/2)
正德十年三月的海风,已带上了些许暖意。月港总督行辕密室中,文贵正襟危坐,面前的紫檀木案上,摊开着一份用明黄绢帛誊写的密旨——由内监六百里加急,经特殊渠道送至,火漆封印完好,启封前只有他与递送太监二人知晓。
烛火跳动,映照着绢帛上遒劲的御笔:
“文卿知悉:北疆杨一清报,孙铁柱河湾破敌,乌兰暂避锋芒,然鞑虏根基未损,达延汗必思报复。北事未靖,南海不可不固。近闻西夷葡、西两国,虽暂慑于卿之威,然其船帆往来印度、满剌加、吕宋不绝,于南洋诸土邦间纵横捭阖,所图非小。”
“朕观寰宇图志,西洋人自欧罗巴远航数万里至此,非为游历,实为控航路、夺资源、植其教。今我朝工坊日兴,夏布、瓷器、丝绸之产倍于往昔,若无畅通海路输之四方,则货积于内,银滞于外,工商之兴终成空谈。”
“故命卿:一、于满剌加谈判,除前旨三款外,增‘允我朝于满剌加城内设商务理事处,葡方当予便利,并保证我商民安全’之款。此非仅为一城,实为南洋立足之基。二、密遣可靠船队,循顾云卿所报暹罗、渤泥诸国航道,勘察水文、港口、物产及西夷动向。三、责成水师学堂,加速培养通晓夷情、测绘、航海之专才,并着格物院特遣精干匠师南下,专研海战诸器改进。”
“朕已谕令户部,增拨内帑二十万两,专供南海船舰营造及远航之资。海疆之事,关乎国运,卿当深体朕意,放手施为。然需切记:张弛有度,谋定后动。示之以威,怀之以德,方为长久之道。”
落款处,是鲜红的“皇帝之宝”印玺。
文贵将密旨反复读了三遍,每一个字都在心中咀嚼。皇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南海战略,要从被动的“护商维和”,转向主动的“拓海立基”。在满剌加设点,是楔入南洋核心的第一步;派遣船队南下勘察,是为未来更广阔的布局探路;而格物院的介入,则意味着技术将在这场扩张中扮演关键角色。
他唤来亲信书吏,口授回奏密折:“臣文贵谨遵圣谕。满剌加条款已增,已令赵大勇水师保持威慑,谈判不日可续。勘察船队人选正在遴选,拟以水师学堂新锐军官为骨干,配老练水手、通译及测绘生员,两月内可成行。格物院匠师南下事宜,已行文徐明远侍郎,请其速遣精干。然臣有三虑奏闻:一、满剌加设点,葡人必多方阻挠,需武力为后盾。二、远航勘察,船只需坚,现‘镇海’级舰年久,新舰‘新破浪号’未成,恐难当远洋风浪。三、格物院新器研发,非旦夕可成,而西夷船炮日进,时不我待。伏乞陛下明断。”
密折用加急渠道发出后,文贵连夜召见赵大勇及水师学堂新任监学、原参谋司主事周振邦。
“陛下的意思,你们都明白了。”文贵开门见山,“咱们在南海,不能总等着别人上门挑衅再还手。得走出去,看清这片海到底有多大,西夷到底在干什么,哪些地方能成为咱们的支点。”
赵大勇眼神灼热:“督帅,末将早就想带船往南边去看看!老是守在家门口,憋屈!”
周振邦则更谨慎:“督帅,远航勘察,非同小可。需船坚炮利是其一,更需通晓天文导航、水文测绘、夷情风土之专才。学堂现有‘速成班’学员百二十人,其中精于测算绘图者不足三十,通晓南洋土语者仅十余人。若要成行,至少需三月集训。”
“三个月太久了。”文贵摇头,“陛下密旨中透着急切。这样:从学堂学员中,选拔最优者二十人,再从水师老兵中挑选经验丰富的舵手、炮手、帆缆手三十人,组成‘远航先遣队’。由你周振邦亲自带队,赵大勇你选派一艘状态最好的‘镇海’级舰,再配两艘五百料海沧船,一个月内,必须成行!”
他顿了顿,补充道:“此行不以交战为目的,而是‘眼睛’和‘耳朵’。要详细记录航道、暗礁、季风规律;要绘制精确海图;要勘察暹罗、渤泥、乃至更南边那些岛屿的港口水深、防御情况、物产种类;要摸清西夷商船、战舰的活动规律和据点分布。尤其注意,西班牙人是否真在寻找‘香料群岛’,葡萄牙人在印度方向还有多少力量。”
周振邦肃然应诺:“下官明白。只是……船舰方面,现有船只恐难兼顾速度、载货与续航。”
“这正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文贵看向赵大勇,“‘新破浪号’的建造,必须加快!工部那边,本督会亲自去函催促木料、铁料。但更关键的,是格物院答应的新式帆装、舵机和测量仪器。徐明远侍郎的信使应该就在路上了。”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门外亲兵禀报:“督帅,格物院特使,火器组副管事沈继祚求见!”
......
沈继祚风尘仆仆,身上还带着北方的寒气。这位沈继宗的堂弟,因在格物院火器组表现优异,已被提拔为副管事。他身后跟着四名同样精干的年轻匠师,每人背着一个厚重的木箱。
“卑职沈继祚,奉徐侍郎之命,携格物院最新成果及匠师团队,前来听候文督帅调遣!”沈继祚单膝跪地,声音清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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