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绣娘之魂(2/2)
“晚娘……是你?”沈砚山声音发颤,一步一步往后退。
苏晚娘的鬼魂轻轻笑了,笑声里满是凄凉:“我投湖后,魂魄一直困在胥江里,直到上个月,你的绸缎船从江上过,我跟着船来了沈府。我看见你娶了一房又一房妾室,却再也没提起过我。沈砚山,你说过,要娶我做妻的,你怎么能忘了?”
“我没有忘!”沈砚山急得红了眼,“我只是……只是身不由己。我娶那些妾室,都是为了沈家的生意,我心里……”
“心里只有你自己!”苏晚娘打断他,声音陡然变尖,“你为了生意,能娶十个八个妾室;为了名声,能眼睁睁看着我投湖而不救!沈砚山,你可知我在江里待了十年,每一天都在想,你会不会来寻我?会不会还记得我?”
她说着,手里的绣花针突然飞了出去,直直扎向沈砚山的胸口。沈砚山躲闪不及,针尖刺入皮肤,一股寒意顺着血液蔓延开来,冻得他骨头都疼。
“这一针,是为我十年的等待。”苏晚娘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沈砚山,我不恨你娶了别人,我只恨你骗了我。你说过的话,就像绣在绢上的花,看着好看,一沾水就没了踪影。”
梨树上的雨珠突然大了起来,砸在青油灯上,灯芯“滋”的一声灭了。院里陷入一片黑暗,只有苏晚娘的声音还在空气里回荡:“我走了,这幅‘游龙戏凤’,就当是我最后送给你的礼物。往后,你好好活着,别再想起我了。”
沈砚山瘫坐在地上,胸口的针还在隐隐作痛。他摸出火折子,重新点亮油灯,却发现院里空无一人,只有那幅“游龙戏凤”摊在桌上,绢布上竟渗出了点点水渍,像极了人的眼泪。
第二天一早,沈砚山派人去西跨院找阿鸾,却发现房间里收拾得干干净净,阿鸾的东西都不见了,只有桌上放着一支银簪,正是苏晚娘当年戴的那支。
沈砚山拿着银簪,想起苏晚娘最后的话,突然老泪纵横。他让人把那幅“游龙戏凤”装裱起来,挂在自己的书房里,每天都要对着绣品坐上好几个时辰。
从那以后,沈府再也没闹过怪事,只是每到雨天,路过西跨院的人,还能听见梨树下传来低低的苏州小调,声音柔得像水,却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寒意。
有人说,苏晚娘的魂魄终于放下了执念,去了该去的地方;也有人说,她还守在沈府里,看着沈砚山,直到他真正忘了她。
可只有沈砚山自己知道,他永远都不会忘。那个穿着月白旗袍的女子,那个在雨夜里投湖的绣娘,那个他欠了一辈子的人,会永远活在他的心里,像那幅“游龙戏凤”一样,永远鲜艳,永远不会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