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时光褶皱里的钟表匠(1/2)

老亨利坐在工作台前,眼睛几乎贴在那个怀表的机芯上。他的手指布满皱纹和细微的划痕,却依然稳如磐石。镊子轻轻夹起一根比发丝粗不了多少的弹簧,小心翼翼地放入正确的位置。

“该死的小东西,”他嘟囔着,呼吸都屏住了,“总是最微小的零件最难对付。”

钟表店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墙上数十个钟表不知疲倦地走动,发出各不相同的滴答声,汇成一首奇异的时间交响曲。阳光透过布满灰尘的橱窗,在木地板上切割出明亮的光斑,无数微尘在其中起舞。

门铃突然响起,清脆打破了店内的静谧。

老亨利手一抖,那根小弹簧“叮”的一声弹飞出去,消失在满地工具和零件中。

“见鬼!”他抬起头,眯起昏花的老眼看向来人,“我们还没开始营业。”

站在门口的是个年轻女子,约莫二十五六岁,穿着不合时宜的夏季连衣裙,赤着脚,浑身湿透,水珠从她的发梢滴落,在木地板上形成一小滩。她茫然地环顾四周,眼神空洞,仿佛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我...我不知道怎么到这里来的。”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

老亨利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镊子和放大镜,站起身来。他的关节发出抗议的嘎吱声。

“先擦干吧,姑娘。”他从柜台下拿出一条还算干净的毛巾递过去,“这种天气在外面乱跑,会感冒的。”

女子接过毛巾,机械地擦拭头发和手臂,目光依然迷茫地扫视着店内——墙上挂满各式各样的钟表,从古老的落地大摆钟到现代的电子钟,琳琅满目却又奇异地和谐共存。

“这些钟表...时间都不一样。”她轻声说。

老亨利笑了,露出几颗银牙:“每个钟表都有自己的时间,何必强求一致呢?就像人一样。”

女子没有回应,她的注意力被工作台上一个半打开的怀表吸引。表盖内侧嵌着一张小小的肖像照,已经泛黄。

“那是谁?”她问。

“我的妻子,安娜。”老亨利的语气柔和下来,“四十年前去世了。”

“对不起。”

“不必道歉。时间带走了许多,也留下了许多。”他走向柜台后的小厨房,“来杯热茶吧,你看上去冻坏了。”

当老亨利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茶回来时,女子正站在墙边,凝视着一个装饰华丽的挂钟。钟摆有规律地左右摆动,但指针却静止在三点十分。

“这个钟坏了?”她问。

“不,它只是选择了停止。”老亨利递给她一杯茶,“有时候钟表也会累,需要休息,就像人一样。”

女子接过茶杯,双手环抱着汲取温暖:“您说话真有趣。”

“活了八十二年,总有些奇怪的念头。”老亨利笑道,“现在,告诉我你是谁,怎么找到这里的?‘时光褶皱’可不是随便谁都能发现的。”

女子皱眉思考,然后摇头:“我不记得了。我知道自己的名字是艾米丽,但其他的...就像雾一样模糊。”

“失忆了?”老亨利打量着她,“身上有证件吗?”

艾米丽摸了摸裙子唯一的口袋,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好吧,艾米丽。”老亨利啜了口茶,“既然你来到了我的钟表店,就是时间的安排。等你想起什么或者雨停了再说吧。”

“雨?”艾米丽看向窗外,阳光依然明媚,“没有下雨啊。”

老亨利跟着她的目光看去,确实,外面是个晴朗的秋日早晨。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湿透的衣服和头发,水还在滴落。

“看来时间对你开了个玩笑。”他最终说,“来吧,我有些旧衣服,你应该换一下。然后如果你愿意,可以帮我整理一些零件。手头有事做有时候能帮助思考。”

艾米丽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谢谢您,亨利先生。”

“就叫老亨利吧,大家都这么叫。”他笑着指向店铺后方,“卫生间在那边,架子上有干净的毛巾和旧工作服,可能大了点,但总比湿衣服强。”

等艾米丽换好衣服回来,老亨利已经回到工作台前,重新开始与那根顽皮的小弹簧斗争。艾米丽安静地坐在一旁的高脚凳上,观察着他熟练的动作。

“您修钟表多少年了?”她问。

“差不多...七十年了。”老亨利头也不抬地回答,“我父亲就是钟表匠,我从小就在钟表堆里打滚。十二岁就修好了第一个复杂的八音盒钟表。”

“真了不起。”

“不过是熟能生巧。”他终于夹起了那根弹簧,小心翼翼地放回原位,“啊!成功了!现在只需要盖上后盖...”

就在他准备压紧后盖时,整个怀表突然发出柔和的蓝光,表盘上的指针开始疯狂旋转。老亨利惊讶地松开手,怀表悬浮在半空中,自行打开,投射出一束光线,在空气中形成一幅全息影像。

影像中是一位年轻科学家,穿着实验室白大褂,正焦急地说话:

“如果有人看到这段信息,说明‘时空锚’已经启动。我的名字是埃利亚斯·肖,时间是2142年。时空连续性正在崩溃,我发明了这个装置试图稳定它,但当局认为太危险。他们来抓我了,我必须把锚点分散到不同时代隐藏。请保护好它,时间是我们的最珍贵也是最危险的发明,它...”

影像突然中断,怀表合上,掉落在工作台上,恢复了普通钟表的样子。

店里一片寂静,只有各种钟表的滴答声继续着。

老亨利和艾米丽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那是什么?”艾米丽最终打破沉默。

老亨利小心翼翼地拿起怀表,仔细检查:“看来这不是普通的怀表。2142年?那是一百多年后!”

“全息投影...时空锚...”艾米丽喃喃自语,这些词语似乎触动了她的某些记忆碎片,“我觉得...我好像知道这是什么。”

老亨利锐利地看着她:“你说你叫艾米丽,来自哪里?什么时候?”

艾米丽努力思考,眉头紧锁:“我不记得...但那个科学家的脸,感觉熟悉。埃利亚斯·肖...埃利亚斯...”她的眼睛突然睁大,“埃利!他叫我小艾米!”

“你认识他?”老亨利震惊地问。

“我想...他可能是我父亲。”艾米丽的声音颤抖,“但我看不清记忆,就像隔着毛玻璃看东西。”

老亨利放下怀表,神情严肃:“看来你不是偶然来到我的钟表店,艾米丽。时间把你带到了这里,带着这个...时空锚。”

门铃再次响起,两人都吓了一跳。

进来的是个高个子男人,穿着不合时宜的黑色大衣,尽管天气温和。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视店内,最后落在工作台上的怀表。

“早安,”他的声音平滑得不自然,“我在找一个特殊的怀表,可能是古董。听说这一带有人收藏钟表。”

老亨利下意识地用布盖住了工作台上的怀表:“我有很多怀表,先生。有什么特别的特征吗?”

陌生人的嘴角微微上扬:“它会发光,而且...不寻常。有人看到它被带到了这个区域。”

艾米丽紧张地看了老亨利一眼,老亨利轻轻摇头示意她保持冷静。

“我没见过这样的怀表,”老亨利平静地说,“也许你找错地方了。”

陌生人的目光转向艾米丽,仔细打量着她:“这位女士呢?你好像刚从水里出来。今天天气很好,不是吗?”

艾米丽下意识地摸了摸仍有些潮湿的头发:“我...打翻了水杯。”

“我明白了。”陌生人走向工作台,手指划过木质表面,“很整洁的店铺。您一个人经营吗?”

“基本上是的。”老亨利说,“现在,如果您没有要买的钟表,我很忙...”

陌生人突然伸手掀开了盖着怀表的布:“那这是什么?”

老亨利镇定自若:“一个普通怀表,正在修理。”

“普通?”陌生人轻轻拿起怀表,它的表面在接触他手指的瞬间微微发光,“看来不普通呢,亨利先生。”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老亨利警觉地问。

店内的钟表突然全部加速运转,指针疯狂旋转,发出震耳欲聋的滴答声。墙上的钟摆统一摆动,节奏越来越快。

陌生人微笑,眼睛中闪烁着不自然的光芒:“我们知道很多事,亨利先生。包括这个怀表是什么,以及这位女士是谁。”他转向艾米丽,“艾米丽·肖,时空锚的钥匙。我们找了你很久。”

艾米丽脸色苍白:“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会明白的。”陌生人伸手要抓她,老亨利突然按下了工作台下的一个隐蔽按钮。

店内所有钟表同时敲响,发出各种不同的报时声,形成一片混乱的噪音海洋。陌生人 momentarily 分散了注意力,老亨利趁机拉起艾米丽向后门跑去。

“快!从这边走!”

他们冲出后门,来到一条小巷中。老亨利锁上门,拉着艾米丽快步行走。

“他是谁?”艾米丽气喘吁吁地问。

“不知道,但肯定不友好。”老亨利回答,“我的钟表对时间扰动很敏感,它们都不喜欢那个人。”

他们绕到店铺前街,看到另外两个穿着相似黑衣的人正在进入钟表店。

“他们在找我们。”艾米丽紧张地说。

老亨利思考片刻:“我知道一个地方,跟我来。”

他带着艾米丽穿过几条街道,来到一栋老式公寓楼前。进入地下室,那里堆满旧家具和箱子。老亨利移开几个箱子,露出一扇低矮的门。

“这是我的‘避难所’,”他解释道,“当我想避开世界时就来这里。”

狭小的空间里点着一盏温馨的灯,摆放着简单的家具和——更多的钟表。这些钟表的指针都静止不动,显示着不同的时间。

“这里的时间...停止了?”艾米丽惊讶地问。

“我给了它们休息的权利。”老亨利说,“坐吧,现在我们需要谈谈。”

艾米丽坐在一把舒适的旧扶手椅上:“那个怀表...时空锚...我觉得它和我有关。当那个人叫我艾米丽·肖时,感觉...对,那是我的名字。”

老亨利从口袋中拿出那个怀表,小心地放在桌上:“而你来自未来?2142年?”

“我不知道,”艾米丽诚实地说,“但那些全息投影中的科技,感觉熟悉。就像...我记得但又记不清。”

老亨利打开怀表,那个科学家的影像再次出现,但这次是静态的。艾米丽仔细端详着那张脸。

“我认识他,”她轻声说,“不是父亲...是导师。埃利亚斯·肖博士,他教我一切关于时间理论的知识。”一些记忆突然涌上心头,“时空连续性正在崩溃...我们发明了锚点来稳定它...但有人想滥用它...”

“时间警察?”老亨利猜测。

“更糟,”艾米丽的眼睛因恐惧而睁大,“时间掠夺者。他们想控制时间流,改写历史为自己谋利。我必须阻止他们...这就是为什么我来到这里,带着时空锚。”

老亨利若有所思地捋着胡须:“所以那些人是时间掠夺者?他们追踪你到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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